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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3)

发表时间: 2023-08-08
风向东南方刮去,赵志钢将爷爷拽到院子西头,这儿离房子十几丈远,是一块葡萄架,地上有干草。

\r李罗锅看着这一排房子,转眼变成废墟,精心饲养的小蛇,都葬身于火海,眼里流淌出浑浊的老泪。他只记得刘端仙端来参汤,叫他喝下,其他一概不知。难道这人在参汤之中下了迷魂药?他倒底是个什么人?

\r“爷爷,这火一准是那个刘麻子放的,他不是一个好人,我和您说,您还不相信。”

\r李罗锅把手伸进怀中,怀中空空如也,他的那本《蛇山秘录》也不见了。他大吃一惊,禁不住又大咳起来。

\r蛇王轻轻抚摸着小刚的头,叹息道:“孩子,你说得对,爷爷老眼昏花,看不清人了。我怀中这宝书准是让他偷走了。还有,我最为担心的是,炕上那条红顶蛇,也让他偷走了。那蛇,本是蛇山的镇山之宝。我担心,刘端仙一定是看了我那本《蛇山秘录》,贪图蛇脑门上的宝珠,害了红顶蛇,蛇山从此要大乱了,咳咳……”李罗锅又不停地咳嗽起来。

\r赵志钢用袖子把眼中噙着的泪水擦去,对李罗锅道:“爷爷,您安心在这儿歇息一会儿,我去找那刘麻子,夺回红顶蛇和那本书。”

\r李罗锅摇了摇头,道:“孩子,你还太小,将来再报这个仇吧。”

\r“爷爷,您就听我这一次,我肯定把东西要回来。”说罢,赵志钢跑出了院子。

\r“小刚,小刚……”

\r小钢没再理会爷爷的叫喊。

\r小钢要寻那刘端仙并不难,雪地中清晰地印着他的足迹。

\r赵志钢顺着脚印一路追来,远远地看见刘端仙坐在一块大石上,背靠一棵大树在发呆。他掏出弹弓,按上弹丸。

\r刘端仙还再想那红顶蛇,那蛇怎就会突然间不见了呢?真的是那鹰叼走了?不会吧,是不是就藏在这乱石之下?他起身又在附近搜索。猛地一抬头,见赵志钢手中拿着弹弓追来,慌忙把装蛇的箱子,后向踢了一脚,踹下深沟。

\r赵志钢离刘端仙只有丈远,拉开弹弓,道:“刘麻子,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个好人,是你烧了房子,抢走了爷爷的书和红顶蛇,快快都给我交出来,否则,我让你脑袋开花。”

\r“别,别,小刚,哪里是我放的火,那是你走时不小心添柴,引起火灾……”

\r“胡说八道,就是你这个麻子,快快把蛇和书交出来。”

\r“小刚,真不是我偷的,你来看,我这哪有什么蛇和书?不信你自己过来看。”说罢,刘端仙把自己的包袱扬开,里面只有两个大饼子。

\r赵志钢不知是计,三步两步冲到刘端仙跟前,把那包袱又抖擞一遍,并没发现蛇和书,大骂道:“你个臭麻子,还有我师傅那书,快快交出来。”赵志钢上来撕扯刘端仙的棉袄。

\r刘端仙猛地用双手掐住赵志钢的脖子,嘿嘿一声冷笑:“小兔崽子,等你不回来,现在主动送来,去找你爷爷吧。”说罢,双手较力卡赵志钢的喉咙。

\r赵志钢被刘端仙卡得满脸通红,双眼凸现出来,只见他猛一用力,后向一挺,刘端仙没有站稳,摔了一个屁股墩,后腰正好硌在一块小石子上。刘端仙痛得“嗷”的一声,松开了手。

\r小钢趁机翻身,用头朝刘端仙脸上撞去。赵志钢的铁头正撞在刘端仙的鼻子上,刘端仙顿觉金花四溅,鼻子酸得淌出眼泪来。

\r赵志钢必竟是八岁小孩子,体单力薄,怎能斗过那壮年汉子,他趁刘端仙尚没缓过劲来之际,往后退了几步,“嗖”的一下,窜上大树。

\r赵志钢知道刘端仙不会上树,他不慌不忙地掏出弹弓,按上弹丸,大声道:“刘麻子,你老老实实交出红顶蛇和书,否则,我让你的脑袋开花。”

\r刘端仙一听此言,顿时害了怕。他见过这小子,一弹弓射下只老鹰。他头也不敢回,急忙向山后跑去。

\r赵志钢见刘端仙越跑越远,心中着急,突生一计,大喊道:“后面的老虎就要咬你的屁股了。”

\r刘端仙吓得回头望去,小钢猛地拉动弹弓,将一颗弹丸射了出来,正中刘端仙的左眼,只听一声惊天惨叫,刘端仙向山坡下滚去。

\r山后坡积雪覆盖,刘端仙如坐上冰车滑犁,一泻千丈。滚到山下,他听不到小钢的动静,坐在地上,用手去摸那只左眼,摸到了一手血水,感觉眼睛肿得如桃子一般,什么东西也看不见,恐怕要瞎了。他害怕了,心说:“我得找个地方躲一躲,治一治眼睛。”他想起郝家村,他的表姐蔡二娘,便手捂着眼睛,朝郝家村方向奔去。

\r赵志钢心里还在惦记着爷爷,便匆匆跑了回来。

\r院子里已是一片废墟。蛇王李罗锅,手拄着棍黑桃木手杖,吃力地蹒跚在废墟之中,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r赵志钢跑了上去,扶住老人,拣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惭愧道:“爷爷,刘麻子跑了。”

\r蛇王抚摸着赵志钢的头道:“他没有伤害到你吧?”

\r“没有,我给他一弹弓,射中了他的眼睛,他那狗眼肯定要瞎了。”

\r蛇王淡淡一笑。

\r“爷爷,刘麻子没有偷那红顶蛇,我没有发现蛇箱?”

\r“是吗?”蛇王眼睛一亮,道:“那红顶蛇哪去了?还有这场大火,不知它能否逃过这场劫难……”说着,又咳嗽上了。

\r小钢轻轻地给老人捶背。

\r老人喘息未定,对赵志钢道:“小刚,爷爷不行了,你拿着我这黑桃手杖,去找我的师弟长白道人。从这向东走,二百多里的路,有一个灵山观,只是这大雪封山,你要吃苦了……”

\r“爷爷,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你。”

\r“傻孩子,快去吧,跟我师弟说,红顶蛇下落不明,让他看守好蛇山……”

\r蛇王又从怀中掏了半晌,掏出个银笛来,对赵志钢道:“孩子,这是你家的传世之宝,我刚才费了好大劲,才从屋中找到。这是你娘临死之时,托付给我的,可惜,我不懂韵律,让我那师弟好好教你,可别失传了。”

\r赵志钢接过那笛子,知道这是他爹爹的宝物,能呼风唤雨,摹仿飞禽走兽的鸣叫。

\r“爷爷不行了,就把我埋在这儿吧。”说罢,一代蛇王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r赵志钢含泪埋葬了蛇王爷爷,套上狗爬犁,奔灵山观而去。

\r再说,那叼着红顶蛇的黑鹰一振铁翅就是百里。

\r黑鹰在一个小山村上空盘旋,一圈,又一圈,仔细检阅着属于它的领地,敏锐的目光俯瞰地面每一户人家、每一寸土地。突然,它发现了一个新的猎物,这可是绝对是不能放去的。它发出一声怪叫,把嘴里的小蛇弃下,张开利爪,猛地俯冲下来,一下子扎向雪地里的一个灰色兔子。那只肥大的兔子来不及叫上一声,就被那黑鹰带到了天空。黑鹰没再犹疑,兴冲冲地飞走了。

\r红顶蛇落在雪地里,一阵旋风,飞雪把它掩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