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相伴十余载,我助他从废皇子到万人敬仰的太子。
他护我如珍宝,枕边呢喃,“唯有阿瑜知我心。”
后来,他受逼迫娶我庶妹进门。
将我囚禁于深宫。
再后来,隆冬大雪,九五之尊的他在我门前长跪不起求我原谅。
我嗤笑,“与君相决绝,已是陌路人。”
侍女前来报信时,我正在校对账本。
偌大的后院事意由我一人掌管,虽然事务繁多,却早已熟记于心。
“娘娘,殿下出征回来了,带回一女子。”
我拨弄算珠未停。
没等我开口,太子就风尘仆仆赶到我宅院。
他紧皱眉头,将闲置一旁的披风披在我身上,
“小心风寒,阿瑜你身子骨弱。”
说话声带有埋怨,动作却极为轻柔。
我凝视着满眼都是我的太子,心里泛起蜜意,极为体谅他。
“不劳烦夫君。”
“此番远征,成果如何?”
他说话稍微迟疑,交代此番一切顺利。
唯有,回来时出了差错。
说着说着,他遣散随从,从怀里掏出包装完整的桂花糕。
我欣喜接过,余光却注意到他包扎的胸膛。
白色纱布与鲜红血迹交织,让人触目惊心。
“怎会如此?”
我眼眶微红,担忧不已。
“无妨,已召太医医治。若非有贵人相助,孤恐难与阿瑜相见。”
我木楞,昔日聪慧机敏的头脑想通一切。
“她可是你今日带回的女子?”
宋智兴扯起嘴角,将我拥入怀,“阿瑜果真料事如神。”
他温热的胸膛,将我寒战的身子焐热。
我神情失态,却装作镇定当家主母的模样。
“妾身安排银两珠宝赠予她,作为致谢。”
我未想太深,打算同之前一样的手段打发那些胡搅蛮缠的女子。
宋智兴搂着我的动作一僵,沉思良久,将那女子为救他,清白名声受损的事一一告知我。
“她是江复大将军的义妹,孤不得不娶。”
他所言条理清晰,我心头一震。
当朝女子名声贵如金,以此要挟宋智兴,若不娶恐遭世人诟病。
我于堂正座。
那女子踱步走到我面前,扬起清纯无辜的脸,朝我作揖鞠躬。
我气得发笑,“殿下可知她是谁?”
宋智兴疑惑,从背后环住我。
“她可是我爹养在外面的庶妹。”
我染蔻丹的手指搅动手绢。
沈意惶恐向后退,两滴假惺惺眼泪滑落。
宋智兴紧皱眉头,目光扫视到沈意身上。
侍女进来将沈意送出我院子。
我手心指甲印处流血,却比不过心脏绞痛。
宋智兴扬起我泪水打湿妆容的脸,用衣袖轻擦我眼角,
我鼻涕眼泪蹭他衣服上,他把我摁倒怀里。
“我让阿瑜受委屈了。”
此番接纳沈意实为形势所迫,我怎会不知。
但按捺不住心抽搐地疼痛。
沈意,我流落在的庶妹,是她同她娘活活逼死了我娘。
我爹官至大理寺卿,与我娘恩爱如初。
那年,我爹表妹落难奔走逃到我家,我娘待她如亲姐妹。
她却陷害我爹醉酒,让她怀孕。
我爹也是懦夫,逃避责任,将她们母女俩安置到郊外小庄子生活。
彼时我年方二六,沈意她娘挺着肚子带着沈意找上门,逼我娘退位。
我娘声泪俱下,跌倒在台阶处,不多久病殒。
宋智兴当时极为落魄,住在我家临近破败院子里。
青梅竹马十余载,是他将我从我娘逝世的泥潭里拉出。
当时我便想,然或终身未嫁,嫁便嫁与少年郎。
但是宋智兴离开了三年,等到他终于回来,是娶我进门。
从此街头巷尾无不宣扬,太子宠爱太子妃如命,描眉挽簪,后宫独为一人留。
芙蓉帐暖,床榻缠绵。
他在我耳边低喃,“唯有阿瑜知我心。”
我勾起他的脖子,享受片刻温存。
“阿瑜,是否愿让孤儿孙绕膝?”
我红唇堵住宋智兴还未合上的嘴。
成婚四年,怀过两胎,无奈有缘无份,两个孩子都没能保住。
情欲沉迷中,隐约闻到股奇异香气,甜香细腻。
宋智兴未着衣衫,端来杯澄净的茶水。
“藩国上贡的茶叶和香料,阿瑜可欢喜?”他凝视我,邀功似的期盼问。
我依偎在他身上,一饮而尽,缓缓开口:“若是单你我二人……”
他眼眸里的光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