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县
县衙正门前一条石板铺成的官道横贯整个县城。
向东仅仅一箭之地的酒厂街两侧商户林立,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和不远之处的县衙门口的庄严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恰恰又赶上郓城县每逢初一、十五的大集。酒厂街更是热闹非常。
不仅石路两侧的酒楼、茶坊、赌坊、勾栏、宾客满座,迎来送往。
就连路边也聚集不少临时路边摊也忙忙碌碌做着各种营生。
福来酒楼是酒厂商业街里规模最大的酒楼。
木制的两层高楼装修得富丽堂皇,碧瓦朱檐。
就连酒楼外的雕栏玉砌都精心篆刻着美轮美奂的花纹。
因为环境优雅,菜肴精致美味,就连知县时大人和众公人。也时常是此处二楼雅间的座上宾。
挨着酒楼的正街上此时却是另外一番风景。
沿街支起的馄饨摊正散发着浓郁的肉汤香气。
穿着着粗布衣服的寻常百姓自是无多余钱财去酒楼消费。
能吃上一碗滚热鲜香的馄饨便已然觉得是人间美味。
馄饨摊旁边铺着一大块赤布,上面摆放着一些大红色的锦盒。锦盒上用黑色字迹书写着大力丸三个字。
一名赤膊上身的身材健壮的汉子此时正卖力地打着一套太祖长拳。
汉子长得头尖骨脸似蛇形,容貌看起来十分骇人。
但一套拳法却打得异常潇洒飘逸,立时引来围观百姓的叫好。
就在蛇脸汉子虎虎生风打完一整套长拳,把身姿收回之际。
他正待抱拳拱手向围观百姓兜售自己卖的大力丸之时。忽然猛地听到旁边有人高声喊道:
“众位乡亲父老,小人杨超初到贵宝地。
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
小人因为囊中羞涩,已经整整一日粥米未尽。
现高歌一曲,不求甚多,只望得些铜钱得以果腹……”
蛇脸汉子听罢,怒目圆睁不禁脸上浮现出一丝愠色。
这是哪里来的生瓜蛋子?如此不懂江湖规矩。
在自己刚刚聚完人气,马上要兜售大力丸之际在一旁开嗓卖唱。这分明是在砸自己的场子啊?
大汉转过身来顺着声音来源向一旁打量。但见这名唤作杨超的面色白净的汉子。
身高七尺五寸有余,身材匀称。虽然不像自己满身肌肉,但是也生得孔武有力。
面容虽然长相普通平常。但一双眼眸却囧囧有神,烁烁放光。让人观之忘俗,印象深刻。
杨超此时却没有看到一旁大汉恶狠狠地目光。
正兀自全神贯注地左右环视周围的百姓。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过来,心中不禁一喜。
便做势拿腔地盘膝而坐,左手微翘着兰花指。
右手捏着一根筷子轻轻击打着脚旁的一只古碗。
赫然是用古碗给自己打着最简单的四三拍的节拍。
而后鼻腔猛然吸了一大口气,闭眼开口深情地唱道:
“爱你孤身走暗巷。
爱你不跪的模样。
爱你对持过绝望,
不肯哭一场。
爱你破烂的衣裳,
却敢堵命运的枪。
爱你和我那么像,
缺口都一样……”
周围围观百姓听得一脸懵逼,满脸黑线。一时人群之中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站在队伍为最前处的两名身穿布衣的百姓声音最大。
“张大哥,你念过两年私塾,乃远近十里八村的饱学之士。
俺是真听不明白,这厮唱得是甚么意思?”
“李贤弟,你没仔细聆听此人的歌词么?
爱你破烂的衣裳,俺觉得是他们丐帮的帮歌吧。”
“是么?俺也听过咱们郓城的乞讨人士击节而歌,但他们唱的莲花落不是这个样子啊?”
“兄弟,这你就有所不闻,你听此人口音粗狂且上扬。
应该是北方幽州一带人士。正所谓十里不同风。与我们有异也属正常。”
“哦!张大哥果然有见识,兄弟俺对你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哈哈哈!兄弟还是你有眼光!不过愚兄确实精于子史经集,诸子百家。当得起你的夸奖!
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整个郓城的事还有俺不知道的么……”
“呃……张大哥,俺忽然想起家里的猪还没喂,以后有空在听你赐教。”
“哎!兄弟,别走啊……为兄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
围观百姓虽然起初看得新奇,毕竟接受不了这后现代主义表演的艺术形式。
当杨超伸手讨要些铜板之资时便纷纷后退避让。
人群在张大哥,李贤弟的带头下也便渐渐散开,去别处看热闹去了。
只有少数几人可怜于他慷慨解囊,叮叮当当一共往他面前破碗扔进十枚铜钱。
杨超正兀自欣喜,美滋滋地查着古碗中的铜钱。
眼睛抬起看着街对面的卖炊饼的摊子。心中暗暗盘算两枚铜钱一个。
足足能买五个炊饼了。这下可以饱餐一顿了。
忽然一只大手按住了杨超正在数钱的手。
原来蛇脸大汉恶狠狠地对他说道:“兄弟!你懂规矩不?”
“嗯?”杨超抬头看到怒发冲冠的蛇脸汉子。不知道为何他如此生气,满脸赔笑道:
“这位哥哥!不知小弟如何得罪于你?可否当面讲清?”
看着杨超一脸白莲花的无辜表情,蛇脸大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死死地箍着杨超的手腕,将他拽将起来道:
“我这边正待卖大力丸,你忽然来一嗓子。
把人都吸引过去,我的大力丸可还有人来买?”
杨超此时才如梦清醒,难怪蛇脸汉子如此动怒。
原来是自己砸了人家招牌。心中也不禁有点愧疚。想到此处,弯腰屈身一躬客气地说道:
“哥哥,实在不好意思。小弟确实是无心之举。
不承想坏了哥哥好事,念在小弟少不更事。
请哥哥见谅。嗯……,要不咱们先把眼前这十文铜钱先分了吧。
先买些炊饼饱餐,然后再从长计议。哥哥,你看可好?”
杨超看到同是天涯沦落人。蛇脸大汉也面有菜色。
一看便知也是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颠沛流离生活。
再说自己有错在先,便不住地用软话哄捧着说道。
“那好吧!看你也是无心之过,俺便不和你计较了!”
蛇脸汉子看到杨超诚心道歉,便松开了紧握杨超手腕的右手。
“哥哥,请问尊姓大名怎么称呼啊?”杨超笑着询问。
蛇脸汉子虽然是习武之人,但是性格却不是那么暴虐。
看到杨超不住地说着好话,怒气渐渐便消了大半。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乃濠州人氏,因为自小喜欢舞枪弄棒。江湖人士抬爱给我起了个花名。
打虎将李忠便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