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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莫深究

路小飞要出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在某个白雪纷飞的清晨,或是某个烈日灼心的午后,又或是某个凄风冷雨的傍晚。总之应该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一个场景,它会让你的思绪一下跳回到过往的某段经历,想到这段经历,你总能笑出声来,然后又会莫名的伤神。而对于我,这段常常回想起来的经历里,有冷子建、有蔡大蟑、有周白,还有吴琼、小青、周尧,甚至还有秀娟老师,以及那些已经模糊了的街道,斑驳了的自行车,倒闭了的游戏厅,以及一去不返的青春。

主角:陈辰,冷子建   更新:2023-03-26 11: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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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辰,冷子建的其他类型小说《爱莫深究》,由网络作家“路小飞要出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在某个白雪纷飞的清晨,或是某个烈日灼心的午后,又或是某个凄风冷雨的傍晚。总之应该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一个场景,它会让你的思绪一下跳回到过往的某段经历,想到这段经历,你总能笑出声来,然后又会莫名的伤神。而对于我,这段常常回想起来的经历里,有冷子建、有蔡大蟑、有周白,还有吴琼、小青、周尧,甚至还有秀娟老师,以及那些已经模糊了的街道,斑驳了的自行车,倒闭了的游戏厅,以及一去不返的青春。

《爱莫深究》精彩片段

2007年的一个寒冷的傍晚,窗外漫天飞雪,网吧的生意就像这冬日的景象一样,日渐萧条,作为网吧老板的我,却一筹莫展。子建打电话给我,说他要结婚了,对象是吴琼,婚礼定在春节,地点是老家远山镇。我问为啥不在滨海办,他说滨海没有家的感觉,而且老家是他和吴琼相遇相知的地方,是一定要在老家办的。我说有道理,祝福你们。

此时我正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躲在出租屋内观看《与青春有关的日子》,我认为这是一部三观极其不正的电视剧,里面的人物非常的滥情,但是却又有一种无形的牵引力让我欲罢不能。那时我一直不能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牵引力,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开头的那句:今天,之所以区别于昨天,恰恰是因为昨天的感受依然在我们心中。

我问:“通知大蟑了吗?”

子健说:“没呢,好久没联系到这孙子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你见到他通知他一声。”

我说:“我也好久没看到他了。”

子建又问:“最近网吧生意怎么样。”

我说:“就那样吧,和你的肾差不多,一天不如一天。”

子建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贫,要我说,你干脆关门大吉算了,到我这干吧,怎么说也比你干耗着强啊,职位你任意选,对了,我最近刚接了几个运营商的项目,你过来不用干活,只要听一下几个项目经理的汇报就行了,整体把控一下进度。”

我说:“再说吧,你联系到大蟑也告诉我一下。”

子建说:“好的,那我先挂了啊,公司最近太忙,哪天出来聚聚,细聊。”

挂完电话,我按下空格键,电脑屏幕继续播放《与青春有关的日子》,我已经看了大半,在卓越死掉的那一集,我曾经想着真他妈操蛋,这世界哪有这么sb的人,为了一个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朋友的朋友,英勇就义,这样值得吗?

第二天,我去网吧例行巡视一番,因为是周日,生意比以往好了不少,让我稍许安慰。便买了一瓶二锅头,独自回出租屋,边喝酒边继续看《与青春有关的日子》,不知何时,我慢慢的喜欢上了白酒,爱上了那种微醺上头的感觉。

正当我微醺之际,手机响了起来,我接起电话没好气的问道:“谁啊?”

电话那头道:“哦,我是城西公安局的,这里有你弟弟的一份物件要你认领。”

我说:“我没有弟弟啊,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你是叫陈辰吗?”

我说是。

“那就没错了,你过来再说吧。”

我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城西公安局,问了半天才找到认领部门,一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向我简单核实了一下身份后,交给我一个密封的信封。

我问:“警察先生,我没有弟弟啊,这是不是弄错了。”

警察道:“蔡大蟑,你认识吗?”

我说:“嗯。”

警察道:“这就是他的,他说你就是他哥。”

我说:“哦,你这么说我就了解了,我好久没见到他了,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警察道:“昨天已经走了。”

我隐约感到不安:“去哪了?”

“畏罪自杀了。”

“啊?”,我瞬间凝固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姓陈,他姓蟑,估计你也不是他亲哥,也没必要太难过,再说,他犯的可是命案,就算他不自杀,等待他的也将是死刑或者无期。”

我始终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怔怔的站着不动。

警察开始催我:“好了,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我不知道我回去的路是怎么走的,路上的雪花肆意的飘着,麻木的我甚至不感觉到寒冷,二锅头的酒劲还没有过,时不时的刺激着我的头部,让我有一种恍惚感,我漫无目的的游荡到了网吧,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大家都在玩着一款那时很火的游戏,叫做DOTA,这让我想到十年前,我和子建大蟑也是这样在游戏厅乐此不疲的荒废时光,然而十年真的过得太快了,一晃大蟑就没了。

回到出租屋,电脑屏幕依旧亮着,我出门太急,没有关机,只是按了一下暂停键,此时画面正暂停在佟大为旁白的那一段:

“我们浪费掉了太多的青春,那是一段如此自以为是,又如此狼狈不堪的青春岁月。

有欢笑,也有泪水;有朝气,也有颓废;有甜蜜,也有荒唐;有自信,也有迷茫。

我们敏感,我们偏执,我们顽固到底地故作坚强;

我们轻易的伤害别人,也轻易的被别人所伤,我们追逐于颓废的快乐,陶醉于寂寞的美丽;

我们坚信自己与众不同,坚信世界会因我而改变;

我们觉醒其实我们已经不再年轻,我们前途或许也不再是无限的,其实它又何曾是无限的?

曾经在某一瞬间,我们都以为自己长大了。但是有一天,我们终于发现,长大的含义除了欲望,还有勇气、责任、坚强以及某种必须的牺牲。

在生活面前我们还都是孩子,其实我们从未长大,还不懂爱和被爱。”


天空飞舞着雪花,这场雪足足下了两天一夜,却仍不见停下的迹象。远远望去,这个坐落于北方偏远小镇的中学校却平添几分人间仙境的感觉。此时正是放学后的傍晚时分,同学们也都三五成群的离开了学校。由于时值严寒季节,并且大雪封路,所以学校放学时间比较早,天还没黑,仍然可以看清漫天飘散的雪花。

学生们陆续都走的差不多了,却看到三个男生背着书包向学校大门相反方向的操场走去。他们中间领头的一个叫做陈辰,他留着一头中长发,齐齐的刘海直顶到眉毛上方,被风一吹,缓缓晃动,消瘦的脸庞被冻的红红的,他斜挎着90年代非常常见的黄色军用书包,伸出双手不断向手掌呵气取暖。中间一个长相不同寻常的叫蔡大蟑,真是人如其名,一头油腻的头发耷拉着延伸到一张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脸上,以至脸五官都不好辨认,他算是学校的一大刺头,打起架来凶狠毒辣,连老师都不敢惹他。走在最后的叫冷子建,他剃了一个寸头,冷风吹来却似乎不觉得冷,只是有些不情愿的跟在后面,冷子建和陈辰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是同学,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陈辰仍然能清晰的记得小学时,子建就偷了家里的100块钱,骑着自行车带着陈辰去十几里外的镇上玩游戏机,结果被他爸吊在房顶上打到半夜,第二天屁股都肿的不能下地走路。

这里说的镇子就是他们现在读高中的远山镇,因为镇子坐落在群山之中,故得此名。远山镇面积大,人口又不是很多,所以整个镇只有这一所高中,也就是陈辰他们就读的远山中学。各个村子离镇上少说也要十几里路,骑自行车要一个多小时,高中又要上晚自习,所以从各个村子升入高中的同学,大多选择了住校。但是学校宿舍太少,光给外地老师住就快不够了,所以,对学生而言,所谓住校,不太贴切。其实是住在校外,比如医院、水利站、派出所、食品厂、加油站之类的地方,也有住在镇上的亲戚朋友家的。总之,你读了高中,在没入学前,你父母就应该先考虑住宿问题了,食品厂有熟人的,托关系住进去;镇饭店有朋友的,托关系住进去;最牛逼的是住在派出所和镇政府的,每次出来总感觉自己是警察和当官的。于是,由于这所中学的存在,这个看似静谧的小镇,其实热闹非凡。

此时,一行三人踩着厚厚的积雪,缓慢的走出教学区,穿过操场,径直向操场最角落的一片草地走去,身后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终于走到了操场最西北角的一块草地,由于这片草地比较隐蔽,也算是人迹罕至,自然是荒草丛生,以至积雪并未完全覆盖这些荒草,它们毅然的从寒冷的雪地里探出了脑袋。

陈辰冷峻的脸庞在寒风中格外坚毅,眸子中也透出一种不可战胜的目光,开口问道:“你说怎么打吧?”

蔡大蟑的嘴和他的脸一样脏:“你他妈约我来的,你问我怎么打?你们两个一起上好了,我估计你小子也是害怕,所以叫了一个帮手。”

冷子建幽幽说道:“别别别,你们打,我是来等陈辰的,我们等下还要一块去游戏厅呢,再说,我平时在家都怕蟑螂,你看你不光名字带个蟑,长得也像蟑螂,我哪里敢和你打啊,你们慢慢打,不要管我,呵呵”。边说边往后挪了挪位置,坐在一撮没有多少雪的草丛上,静静观看。

此举让蔡大蟑稍微放松了一丝警惕,虽说他以打架斗殴在学校扬名,但大多也都是欺负弱小的勾当,比如到语文老师家养的鸡窝里去偷鸡蛋,然后嫁祸给班里的其他同学;在好好学生放学后半路拦截,强行收取零花钱;在大扫除时用玩具针筒抽满水喷在女同学裤裆里,然后大叫谁谁谁尿裤子了之类的事情。真要是陈辰和子建一起上来围攻他一个,他心里绝对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出言激将冷子建,得到冷子建的答复后,大蟑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他却哪里知道,如果陈辰吃了亏,冷子建是绝对会上去帮忙的。

大蟑看向陈辰,他根本就没把这个看起来有些许消弱的陈辰放在眼里,只要冷子建不上来帮忙,那绝对是可以一个人干倒陈辰的。想着想着眼里流露出一种取胜后的得意表情。

陈辰道:“大黑蟑螂,你妈妈是不是没钱给你买洗面奶啊,还是你天天不洗脸,你tm脸上整天就跟涂了一层狗屎一样,配上你那双臭不可闻的嘴,啧啧啧,真是极品”。一旁观战的冷子建听了哈哈大笑。

陈辰虽说成绩不咋地,但是却由于父亲的熏陶,掌握了一手打架本领,陈辰打架不是那种硬碰硬的刚正面,而是要灵活运用一起可利因素取得胜利。对于大蟑这种外形奇特,粗鲁莽夫,更是绝对不能硬刚。古文《制胜计》有言:示其弱,观其行,察其绽,激其怒,然后移其意,忽然而发,一击致命。

此时蔡大蟑果然已经勃然大怒,憋了一股气要发作,陈辰却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点了一根烟,悄悄抽上了,嘴里还直说:“卧槽,这雪地真冷,妈的,冻得我屁股生疼,大蟑,你冷吗,冷的话,我看要不下次吧,我们回去吧,怎么样?”

大蟑心想,这小子肯定是怕了,绝对不能放过这厮,今天一定要让这孙子好看。冷冷道:“你他妈是不是怕了,怕了你就跪下求我放过你,还有就是以后我的家庭作业也是你包了。求我啊?”

陈辰一根烟抽了一大半,就抖抖手戳到了面前的雪地里,然后看向蔡大蟑,忽然眼神冒光直勾勾望向大蟑身后:“啊,好大一条野兔。”大蟑下意识向后看去,此时陈辰看准空当,使出吃奶的力气极速飞奔过去,用手死命扣住了大蟑的脖子,也顾不得大蟑身上头发上散发出的臭味,手越扣越紧,然后,脚下用力一踢,大蟑螂顺着雪的滑动,踉跄倒地,仰面朝天。陈辰立即反身骑在蟑螂的身上,另一只手扣住蟑螂的一只手,把蟑螂的手指死命的向后扳,都快要扳到了手背了,身下的蟑螂疼的龇牙咧嘴。一旁的冷子建更是看的目瞪口呆。此时陈辰腾出右腿膝盖,压住蟑螂的另外一只胳膊,这才松开扣住大蟑螂脖子的右手,转向抓住大蟑的另一只手。

此时的场景是:陈辰骑在大蟑螂的身上,双手分别压住蟑螂的双手,并把手指使劲往后扳,大蟑螂张大了嘴,雪花不停的落入这张满嘴喷粪的口中,迅速融化。此时天色己经快黑了,大蟑螂本想奋力反抗,但却由于双手的手指疼的入骨,实在没有反抗的余地。他望向陈辰的脸,这张消瘦的脸庞在不远处亮起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愈发坚毅,反而让人生畏。

陈辰冷冷问道:“服了没有?”大蟑螂试探性的扭动一下身体,手指的疼痛加上雪花的拍打,还有冷风的吹袭,已经让他眼角流出了眼泪。“服了没有?”陈辰又问了一句,此时的大蟑已经完全的放弃了抵抗,带着微微的哭腔说:“服了。”陈辰这才松开死死扣住蟑螂的双手,爬起身来,而蟑螂却躺在地上半天才缓过神来,慢慢爬起。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小镇的夜晚正式来临,远处的灯光昏昏黄黄的飘散过来,陈辰看着大蟑,诡异的一笑,直笑的蟑螂心底发怵。


90年代的北方农村小镇,天空还没有雾霾,河水还可以喝,雪花都可以肆无忌惮的一下好几天,没羞没臊的盖满大地。一帮纯真的少年,不爱学习,整天无聊到无耻,青春的种子慢慢的滋生开来。所谓不打不相识,陈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因此多了一个弟弟,更想不到的是在多年之后,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生弟弟的蟑螂,会为了他而骨化形销,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经过刚才一战,陈辰的肚子已经咕咕乱叫了,一旁刚爬起来的大蟑螂,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手指,委屈的站在原地。冷子建,则骂骂咧咧的数落着蟑螂,无非就是怪他不早点屈服,害得自己饿肚子之类的,子建没啥墨水,翻来覆去就那几句骂人词,陈辰都觉得枯燥乏味。

这时,蟑螂反而说话了:“要不我请你们吃饭吧,就当给刚才浪费二位的时间赔罪。”此言一出,陈辰和子建当即瞠目结舌,这前后的巨大反差让陈辰真是适应不过来,差一点对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产生怀疑。“刚才我都说我服了嘛,服了就应该表示一下啊。”这货居然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真是恬不知耻啊。

陈辰被搞得好气又好笑:“你大爷的,早这样不就完了吗?非要让我动手,你看,这一来二去,我们仨的时间都浪费了,你自己还落了一身伤,是不是?”,边说边拍着大蟑的肩膀,好像刚才那一战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是啊,年轻的我们,前一秒可以把对方连爹带娘骂了个天翻地覆,后一秒就能不计前嫌,把酒言欢,这,也许就是青春最让我们怀念的地方吧。

北方的人们都很懒,本来晚上睡的就早,到了冬天更是变本加厉,天黑的没多久,路上就已经没什么人了,由于学校要上晚自习的缘故,所以学校周边小吃铺还是营业的,不时有逃课的所谓坏学生以及社会上游手好闲的孤魂野鬼出入,料峭的寒风再一次袭来,有些许积雪居然已经结冰。

三人来到一家羊肉汤店,在寒冷的冬天,没有什么能比喝上一碗羊肉汤来的舒服了。说是一家店面,倒不如说是一个简易窝棚更为贴切,因为这纯粹就是一家用简易塑料布临时搭起的一块可以勉强遮蔽雪雨的空间罢了。远远的就可以望见棚里射出的灯光,走近点则可以看到从塑料布缝隙中钻出的热气,让人心里暖暖的。

一人一碗羊肉汤配上两个烧饼,这三个人像饿死鬼超生的一样,风卷残云的消灭干净,直惊的老板娘啧啧称奇。

这中间陈辰才知道蔡大蟑很小的时候,他的爸爸就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病驾鹤西去,在一个人带着大蟑苦苦撑了一年的光景之后,大蟑的母亲终于也与同村的一个男人私奔,一走便杳无音信。这么多年,大蟑一直是与他那多病的奶奶相依为命。从小没有父母的呵护,大蟑也受到了很多同龄孩子的欺负,那时大蟑则暗暗发誓,一定要比别的孩子更霸道,别人咬他一口他要加倍偿还,就算别人不咬他,他有时也要主动去咬别人一口,因为他要让别人怕他,这样自己才不会受到伤害。久而久之,在学校则成为了出了名的坏孩子。

其实细细想来,我们所生活的周边所有的一切事情或者现象都是有因果关系的,邪恶的背后也许就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悲伤,任何看似荒诞不经的表象下面,总有可以追寻的蛛丝马迹。只是少不经事的陈辰和子建哪里懂得这些,只顾听着大蟑一股脑的把心里那点秘密全盘托出,只简单认为这孙子还真够可怜的,要他请这顿羊肉汤还真是于心不忍。

果真,到结账的时候,大蟑一摸口袋:“哎哟,我草,我明明兜里还有十块钱的呢,怎么没了。”边说边煞有介事的翻弄自己那脏的都快要冒油的衣服口袋。陈辰和子建愣愣的看他倒腾了半天,终于停止,目光渴望的望向他们。

子建叫到:“尼玛的,感情你刚才介绍自己的悲苦过去,就是为了现在没钱结账做铺垫啊。”大蟑一双脏兮兮的眼睛望着陈辰和子建,大有些生无所恋的意味。

陈辰道:“蔡大蟑,有你的,算了,这顿饭我请吧,就当是我给你个孙子补偿了,毕竟刚才我也把你揍的不轻。”可是陈辰摸向自己口袋的时候也傻眼了,爸妈一个月只给三十块钱,早已经捐献给游戏厅了,也只能无助的望向冷子建。

对陈辰,子建还是比较豪爽的,毕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靠,还是我来付吧,上次偷我爸的那一百块就剩50不到了。”他讲话声音本来就大,甚至连偷东西这种事情也毫无避讳,大声叫唤,直惹得其他顾客一阵鄙视的眼神。

吃饱之后,学校还在上晚自习,所以路上的行人也还是稀稀拉拉,三人自然不会再去教室上课。子建非要去游戏厅,陈辰欣然同意,反正不用自己花钱。

前面说过,远山中学的学生都是住在校外的。镇水利站的站长是子建爸爸的老同学,所以子建顺利的住进了水利站,而陈辰本来是要去镇卫生所住的,但是子建强烈要求陈辰和他一起,所以陈辰也住了过来。而蔡大蟑镇里没什么人脉关系,幸好他同村有个杀猪的在食品站杀猪,大蟑的奶奶硬是省吃俭用,凑了20块钱给了杀猪仔,杀猪仔花了7块钱给副站长买了两包红杉树,这样大蟑才勉强在食品站找到个住所。其实食品站真是名不副实,由于管理不善,入不敷出,设备无法更新,从而导致恶性循环,员工纷纷离职,只剩下用几根棍子,一把刀子就能完成的杀猪卖肉来勉强维持运作,所以也许不久后就会改名为杀猪厂。

大蟑死活不想一个人回宿舍,说食品站里杀的猪太多,到处都是猪的鬼魂,一到晚上睡的朦朦胧胧的还能听见猪叫,他不想回去,非说要和陈辰他们去玩会。

子建气道:“你tm是不是赖上我们俩了,我们不但管你吃还要管你住呗,要不要哥们在给你叫个鸡啊?”

大蟑反而不生气,陪笑道:“那倒不用,我不好那个,再说我告诉你们,你别看我长得挺壮实,其实我毛还没长齐呢。”也许是从小受惯了村里其他大孩子的欺负,大蟑对别人的怒骂,也能从容不迫的照单全收。

陈辰道:“去你妹的,你tm当自己小孩呢,毛没长齐?毛没长齐你大爷的上英语课时英语老师穿短裙,你个孙子一堂课要弯腰到地上捡十几次圆珠笔?”

大蟑反倒有点害羞,脸红红的:“你不信是吧?好,我脱给你们看。”说这就要去脱裤子,吓得子建赶紧阻止。

陈辰无奈道:“算了,走吧走吧,带这孙子一起吧。”

大蟑听到喜出望外,忽然叫了一声:“两位大哥,谢谢,小弟谢过了。”

陈辰喷道:“谁是你哥,别乱叫啊,我tm有你这么个脏弟弟,我都没脸出门了。”

哪知大蟑这孙子居然一下跪倒在雪地里,带着哭腔道:“其实我真想认你为哥,长这么大我也遇到过不少欺负我的孩子,他们基本都是欺负我,别说和我一起吃饭了,更别说请我吃饭了,我大蟑虽然出身穷苦,但绝对懂得知恩图报,希望二位能收下小弟,我日后定当加倍偿还。”

大蟑这一席话,大有请求的语气,让陈辰摸不着头脑,明明刚才还是耀武扬威的大蟑螂,怎么现在像变了个人似的。其实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变换莫测,就像计算机世界里的二进制一样,永远只有0和1,永远没有0.1,0.5。

于是陈辰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弟弟,三个人迎着雪花,向游戏厅进发,大蟑咧开满是黄牙的嘴,笑的很开心。


彼时的少年不像现在,可以在网吧各种DOTA、CF、LOL、吃鸡,那时的他们更多的娱乐方式则是游戏厅,还有就是录像室。陈辰玩游戏机也算是被子建领进门的,子建比陈辰大一岁,自然有些事比陈辰懂得早。也就是刚读高一时,子建偷了他妈妈的100块钱,那100块当时是用卫生纸裹了几层,然后藏在破棉被中间的,都被这孙子给找到了。那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们俩每天都会去游戏厅玩耍,陈辰虽说是被子建领进门的,但却青出于蓝胜于蓝,技术突飞猛进,一路高歌,什么恐龙快打,三国志,拳皇无不玩的滚瓜烂熟,用现在的话说就是666。

游戏厅与录像室悄无声息的接管了远山镇“坏孩子”们的生活,自然也成为了家长们心中的洪水猛兽。如果你站在97年的远山镇那家“先锋游戏厅”门口,不到一根烟的功夫,一定会看到一个熊孩子被爸爸或者妈妈拧着耳朵从游戏厅揪出来,年龄小一点的还会伴随着疼痛和不舍催生的满目泪水。

蔡大蟑这货居然是第一次去游戏厅,完全是乡巴佬进城,目瞪口呆,整个一个叫格格不入,他甚至认为这破玩意还没有看英语老师的大屁股有意思,所以一直嚷嚷着要走。子建只好给了他两个游戏币,让他体验一下,没想到这孙子玩了一下立刻上瘾,又去跟子建要游戏币,子建哪里再肯多给,直急得大蟑抓耳挠腮。

这货脑子咕噜咕噜转,想着用什么法子来骗取子建手中的游戏币,忽然灵光一现,趴到子建耳朵旁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游戏厅太过嘈杂,子建根本就没听清,反倒被蟑螂气的破口大骂。蟑螂只好再一次凑过去,音量调大了一个段位,这一次子建才勉强听清。

原来大蟑说他可以请子建免费看真人版成人电影。

“操你大爷,你演给我看啊?你和谁演,和学校门口门卫养的那只大黄?”很显然子建还在因为大蟑的装神弄鬼来打扰他玩游戏而恼怒。

大蟑急道:“孙子骗你,真的,我们学校的刘老师和他未婚妻,也就是二班的语文老师。”

子建看大蟑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像说谎,半信半疑的看着大蟑。

大蟑一颗急不可耐要玩游戏的心,全然表露在脸上,他举起双手向子建发誓:“我要骗你,就让我以后发育不良,让我的鸡鸡发育的和化学老师的鸡鸡一样小,让我老婆和我们语文老师一样丑,让我……”

子建看到大蟑脸急的发紫,眼眶湿润,显然都快哭了,发的毒誓更是一个比一个残忍。只好打断了没完没了的恶毒起誓道:“好了好了,信你,下次带我去看啊。”还是不怎么情愿的丢给大蟑几个游戏币。

大蟑激动的热泪盈眶,他第一次发现游戏机远比偷鸡蛋、掏鸟窝、偷看女老师的大胸要来的刺激,他甚至欲罢不能。而子建则在心里盘算着大蟑口中所言的真人版成人电影,他甚至开始脑补各种可能的场面以及姿势。其实人就是这样,会永远认为没有得到的才是最好的,一旦得到了,时间久了,就会索然无味,搁置了一段时间,再度拾起,也许又是一番滋味。

水利站就在游戏厅的两条街距离,而食品站则相对远一些,那晚玩的太晚,大蟑竟然没有回去自己宿舍,直接在陈辰他们宿舍凑活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雪居然还没有停,只是稍微小了一些。多年后的陈辰还会经常怀念那场雪,因为那是他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大时间也是最久的一场雪,并且也是在最适合的年纪经历的那场雪,那时的自己就像雪一样,单纯没有杂念。

在祖国北部农村,80年代出生的那一代,几乎没有独生子女,每家至少两个,多的话三四个的也很常见。以至远山镇的教室居然不够用,学校说要起一座新的教学楼,只能让部分班级先搬到平房里去上课,陈辰所在班级就是其中一员。

平房区,之前是学校的食堂用地,给厨师之类的人员来用,后来由于食堂经营不善加上学生大多住在校外很少在学校就餐,所以宣布关闭。之后便分给了部分外来老师作为宿舍用,剩下一部分则空着,现在这部分空着的房子则可以临时用来作为教室。

陈辰的教室隔壁就住着教生物的刘老师,刘老师的未婚妻是二班教语文的黄老师。刘老师是外地过来就业的,所以学校就给他安排了住在学校里,这货凭着自己帅气的外表,居然勾搭上了黄老师,黄老师是本地人,也算是学校里少有的美女老师。陈辰还依稀记得这个刘老师有次上生物课的时候,讲到女性生理构造那一课的时候,居然有了自然反应,自此对这位老师没有好印象。黄老师有一个侄子叫黄舒,是陈辰同班同学,当时在农村有个亲戚是高中老师也算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所以黄舒见人都会提他那教语文的姑姑。陈辰很是鄙视,但苦于自己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亲戚,却也没法发作。

这两个年轻男女,正是干柴烈火的年纪,而黄老师父母管得严,每晚七点之前必须要回家,所以这对小情侣每次只能是白天抽空完成例行任务,幸好学校分给刘老师的宿舍虽然小,却是个单间,也算隐蔽。

上课的时候,大蟑一直在瞅着黄老师有没有从窗外经过,果真皇天不负苦心人,黄老师的身影出现在窗外,匆忙的向刘老师的宿舍走去。

下课了,大蟑急忙从教室搬出两张凳子,叠在一起放到刘老师的宿舍门旁边,爬上去探出头往里面看。老式平房都是那种红木门,在门的最上方开有两个小窗户,也许是为了省玻璃,也许是为了隐蔽,总之那时都是这种门。以致必须要踩在凳子上才能看清里面的一切。

大蟑爬上凳子看进去,忽然两眼放光,呼吸急促,不明真相的其他男同学还以为里面发生了凶杀案,直要敲门进去救人,吓得大蟑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还有一个淫荡的笑容,有些坏孩子已经心领神会了,其他几个围观同学仍是糊里糊涂。

子建赶紧让大蟑下来,自己爬了上去,看的口水直流,比大蟑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心理直想,奶奶的,别看黄老师脸长的好看,身材也是一流,皮肤都能弹出水。

接下来是陈辰,陈辰一边过着眼瘾,一边心里盘算着别的事情,他一向就是这样,小伎俩多的自己都数不过来。等陈辰下来后,对依次排队的其他男同学说,大家要听我的,然后才能看,然后大伙围在一起听陈辰嘀嘀咕咕了一阵,依次排队观看,就跟日本地铁站等地铁的乘客一样秩序井然。

陈辰则跑去找来刚从厕所回来的黄舒,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黄舒,你还有功夫拉屎,你姑父正在宿舍打你小姑呢,哎,真tm看不出来,平时斯文的刘老师,居然有家庭暴力,还没结婚就这样,以后结婚了还得了。”

黄舒不以为然,自信的说道:“不可能,刘老师对我小姑好的很,不可能打我小姑的,你不要骗我了,我上次还看到刘老师亲我小姑的呢。”

陈辰早已料到黄舒信不过自己,于是道:“好,你不信是吧,你去问问其他同学,他们都看到了。”接着带着陈辰往刘老师宿舍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大伙就围了上来,争先恐后的诉说刘老师在打黄舒小姑,个个一副气愤难当的表情,这下黄舒是彻底相信了,但还是要一看究竟,陈辰怂恿黄舒站到了凳子上,自己一脸坏笑。

黄舒带着怀疑的目光向里看去,顿时脸上表情复杂,兴奋、紧张、羞愧、愤怒交织在一起,差一点一个踉跄摔下来,吓得陈辰赶紧稳住凳子。

陈辰还不忘坏笑:“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么冷的天你姑父都把你小姑的裤子脱了打她,你说这tm天理何在,要不我们去校长室告诉校长吧,让校长开除刘老师,哼,气死我了。”

这下黄舒真是气愤至极,他站在凳子上看着周围一群同学漏出的淫荡猥琐的表情,无地自容,身体直气的发抖,这时上课铃声忽然想起,这货居然一个踉跄摔了下来,吓得其他同学飞奔四散,陈辰也和子建一人抱起一个凳子,迅速向教室奔去。


对于此事,两位影片主演老师倒是没有多做追究,毕竟不好张扬,只是以后那扇门顶的小窗户覆盖了一层报纸,这多少让陈辰之流徒增少许遗憾。幸运的是从那往后的日子,黄舒已经很少在外人面前吹嘘自己的小姑了。还有就是陈辰发现后面再上生物课的时候,刘老师的裤裆居然不会变大了。

自那次观看了两位老师的精彩绝伦的演绎之后,冷子建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那画面每天都会几次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没错,子建觉得自己要恋爱了,而且这是一种带有很强目的性的恋爱。每次这货看学校漂亮点的女同学,女老师都会目光停留很久,甚至每次晚上去游戏厅路过录像室的时候,都要忍不住问陈辰听说这里晚上会放那种带色的录像是吗,陈辰一度担心子建哪天会因为强奸被抓去坐牢。

终于有一天,子建跑来跟陈辰说他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个叫吴琼的女同学,并发誓一定要追上她,并要和她生个孩子,甚至连小孩的名字叫什么以后上什么学校都想好了。非要陈辰给他出主意怎么追到这女孩。

陈辰印象里吴琼是那种很安静的女孩,不多话,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静静地上课下学。留着一个标准的学生头,皮肤很白,标准的瓜子脸,虽然她不乐于表现自己,但放到人群中绝对是属于那种漂亮的女孩子。学习比较刻苦,成绩也很优秀。陈辰对这女孩的印象也仅限于此,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陈辰只好打击道:“你别想了,人家这种女孩都是喜欢成绩好的好学生,哪里会喜欢你,不要浪费时间了,还有我听说她爸妈都是当老师的,你平生最痛恨的不就是老师吗?”

哪知道子建着迷了一样道:“你这就不对了,老师怎么了,老师也不是一无是处,老师也有好的啊,你看刘老师和黄老师不是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我现在对老师的印象有所改观。”陈辰一想这孙子讲的似乎有几分道理,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只好说:“我看对这种女孩,你就要展开你文艺的一面,也许还有一丝机会。”

子建不懂什么叫文艺,只好说:“你有屁快放,到底应该怎么做?”

陈辰:“写情书。”

“这个我不会啊,怎么写情书,我从来没写过情书。”子建显出无奈的表情。

“这个要靠天赋的,就像你玩游戏一样,你是一开始就会的吗?而且我比较玩的晚,是不是你没我玩的好?”冷子建哑口无言。

“那你帮我写吧,你有天赋。”冷子建脱口而出,这完全出乎陈辰的预料。他本来只想安静的装个逼,没想到给自己惹了麻烦。

“这个这个,我玩游戏还行,可是写情书,也许我还没有你有天赋呢,你还是找别人吧。”

“不行,就找你了,再说,除了你跟我熟的也没别人了,你可别说大蟑那家伙啊,他写出来的情书,估计信纸都会变成黑色的。还有,你虽然成绩不好,但是字却是全班写的最漂亮的”。这个陈辰不否认,他从小就对书法很有兴趣,小时候爸爸还专门给他买过几本字帖,所以陈辰的字写的漂亮异常。

陈辰仍试图找借口来搪塞,没想到子建直接放大招:“好,那你别写了,以后去游戏厅,你自己给钱就行了。”这一记大招直接不给陈辰任何还手机会,只能缴械投降。

陈辰一整天都在思索怎么写这个情书,可是没想到这玩意比写作文还费劲,折腾了大半天,只写了三个字“吴琼:我”。后面的动词和宾语则无法下笔,能想到的只有“我爱你”、“我喜欢你”之类的,但细想这些词语太过俗气,万万不可,但又苦于想不到其它辞藻,陈辰越想越累,直接在语文课上睡着了。

睡着了也就算了,这货居然还在打呼说梦话,隐隐约约能听见说的是:“吴琼,我,我,我爱,你。吴琼,我,我,我喜欢你。我,我,我特么不知道怎么写。”全班同学听后,笑出声来, 吴琼也听到了,一双雪白的脸蛋顿时羞得通红。语文老师勃然大怒,径直向陈辰的方向走来。

语文老师姓周,名秀娟,也是陈辰的班主任。恩,就是这么土气的一个名字,比她名字还要土气的是她的长相。一双眼睛被大大的眼皮遮住,只漏出一条缝,皮肤倒是很白,只是胖的有点油腻的感觉,两排黄色的牙齿放肆的顶起那双永远合不上的嘴唇,目无法纪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可她却偏偏又喜欢留个学生头,说话偶尔还会带有撒娇的语气,用现在的话讲就是装嫩。

周秀娟走到陈辰旁边,陈辰睡得正香,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嘴里还自顾自的“我,我,我”个不停。秀娟的怒气又上一层,直接达到阈值,她却压住不发作,而是凑到陈辰旁边,用她那装嫩的语气问到“我,我什么啊?”陈辰直接接到:“我爱你”。所有学生又是一阵轰笑。

秀娟老师直接一手抓住陈辰的耳朵,来了一个360度旋转,陈辰立刻疼的叫了起来,边叫边擦拭嘴边酣睡流出的口水,睁开眼睛看到面前是周秀娟这么一个丑陋的动物,差点又一下昏死过去。

秀娟老师由于自己的长相问题,在学校不但不受其他男老师的青睐,就连男生都懒得多看她几眼,从而导致这个老师心理都有些许变态,表现出来就是对学生的惩罚都是玩真的,这样才好发泄她沉积已久的怒气。今天也算陈辰倒霉,撞枪口了。

周秀娟的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陈辰疼的龇牙咧嘴,却也无计可施,总不能跟她对着干,否则以后更有的苦头吃,陈辰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古代的锐又秦将军不是说过吗:“今日之失,明日必罚。”只是等待时机再去报复,君子不逞一时之快。

终于下课铃响起,宣告无邪无聊无耻的一天又即将落下帷幕。陈辰的情书愣是八字还没一撇呢,心理干着急,终于想到了图书馆,跑去看了一通,发现学校的图书馆都tm是教书育人的精神食粮,没有下三滥的教人写情书的资料,只能悻悻而归。

那一晚,陈辰和子建居然破天荒的没有去游戏厅,而是去了淘旧书的夜市。过去之后,果真有类似《情书大全》、《7天精通情书写作》、《情圣教你写情书》之类的好东西。陈辰找了基本随手翻阅,顿时膜拜不已,感叹一个小小的情书居然也能有这么大的学问。子建则在旁边捡起一本封面印有彩色诱惑女郎的杂志,如饥似渴的观摩,结局你可能想不到,这两货买了两本女郎杂志,没有买情书大全。

回到宿舍,两人凑一起看了一阵三点式女郎杂志,争论了一下哪个女的屁股大,哪个身材好,哪个皮肤嫩,最终胜负未分,谁也不服谁,都各自顿觉索然无味,子建呼呼睡去。

陈辰躲进被子,拿出纸笔,打开手电筒,努力回忆刚才在夜市看的情书大全上的文字,耳朵上居然还会隐隐传来微微的疼痛,心里暗骂周秀娟几句聊以自慰。

陈辰虽然不爱学习,但是并不笨,甚至头脑非常活络,虽然刚才在情书大全上看的文字不能完全回忆起来,但也能领会到了写情书的套路。无非就是大海、天空、青春、岁月,时光、童年、星星、月亮、天长、地久的一凑。

于是艰难下笔:

星光闪,大桥下,月半弯,浮云变幻着你的容颜;江水涌,船顺流,风渐起,浅浪荡漾着你的笑靥。夜深了,少了几许阑珊;冬来了,增了几许微寒。凝眸遥望远方,你的窗外,月圆还是月缺?云卷还是云舒?星灿还是星寂?西窗下,夜灯旁,你是否还在桌前托腮等着我飘来的思念,轻柔如水,温婉如诗?你的西窗,很远亦很近,远,在城市的那头,近,在爱你的心里…………


刘老师、黄老师无意间的言传身教,以及夜市上不良杂志的耳濡目染,让这两个正值青春的少年,内心充满了激荡,尤以子建为甚,终日晃晃悠荡,无所事事的日子最容易让人费尽心思找乐子。游戏厅去的久了,也就想换换别的,大蟑心里想着去与游戏厅毗邻而居的录像室,却苦于自己口袋里没钱,没有说话的勇气,欲言又止。

陈辰看出了大蟑的犹豫问道:“大蟑你有何高见?”

子建看大蟑欲言又止的样子,一肚子火骂道:“妈的,说话,有屁快放。”

大蟑道:“我听说录像室半夜的时候会放那种片子。”

陈辰道:“哪种啊?”露出诡异的笑容。

子建跟道:“哪种啊?”露出淫荡的笑容,吓得大蟑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夹住双腿。

不久的以后陈辰认识了苍老师,更是感觉到这个称呼非常贴切,就像他们的刘老师与黄老师一样,言传身教,让人尊敬。

90年代中后期的乡镇录像室,是那种录像带与VCD更新换代的时期,录像室里有的播放录像带,好一点的播放VCD,为了增加营业额,每每到了午夜,录像室的老板则会改放带有色彩的那种你懂的影片。现在想来,当时祖国大地遍布的录像室对港台艳星以及日本的老师们打开中国市场起到了不可磨灭的推动作用,成为整个影片进化史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远山镇的录像室与游戏厅毗邻而居,名曰“新世界录像室”,虽然只有一墙之隔,陈辰他们也无数次从门口经过,却没有一次跨门而入,都是直接跳过,步入游戏厅。这一次,他们决定进去看一看。

二三十平的录像室里,挤得满满当当,鱼龙混杂,有社会小混混,有所谓的坏学生,甚至还有不认识的中年妇女。室内香烟味、瓜子味、甚至还有屁味弥漫着这个小小的房间,但是里面的观众却是热情不减,聚精会神的观看。由于人多,本来寒冷的冬天,在个狭小的空间里倒是有几分暖和。在连续播放了一部《逃学威龙》和一部《唐伯虎点秋香》之后,已经快到深夜12点。这时,有人在喊:“老板,换个带彩的看看。”

陈辰心想:“妈蛋,这本来就是彩色的,你还要带彩的,不是色盲就是个脑残。”叫喊的看没人换碟片,只能扯着嗓子调大音量再叫了一次。这时老板才打着呵欠,披着一件军大衣从里屋出来,口中骂道:“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还没断奶呢,就你奶奶的天天不学好,好好好,给你们换。”惹得一帮观众哈哈大笑。

陈辰问旁边的冷子建:“什么是带彩的?”子建摇摇头,陈辰又去问大蟑,大蟑更是一无所知。三人只能带着期盼的神情等待答案的揭晓,但都在心里暗暗的预感,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老板捣鼓了一阵,找出一张半旧的碟片,塞入VCD。随着剧情的进展,房间内的观众也跟着发出不同的声音,一会是深呼吸,一会是掩饰性的咳嗽,甚至还有一些人发出评头论足的讨论。

陈辰只觉得身上的血液一阵乱窜,一会冲上头顶,一会又往四肢发散,总之就是在体内乱撞,他只能强行镇定的控制自己,以免让别人瞧出他那没见过世面的尴尬。陈辰侧身看了一下左边的冷子建,这货居然瞳孔放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屏幕,鼻孔里流出了鲜红的鼻血,自己却浑然不知。再看右手边的大蟑,恩,你没猜错,大蟑的口水顺着张大的嘴唇一直流到满是油腻的衣襟上,嘴里还在喘着粗气,就像一头发情的公牛。

陈辰终于明白为什么叫带彩的了,刚才那两部让他们笑得前仰后合的喜剧电影,和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黑白的啊。

陈辰尝试着转移视线来淡化内心的兴奋与紧张,他环顾四周,忽然发现一个人的身影好熟悉,定睛一看,这不是他们的刘老师吗?我曹,这货和黄老师自己表演还不够,还要来看专业的表演,难道是要学习技术?刘老师貌似也看到了陈辰,只能尴尬的报以一笑,大有同道中人的意味。再看刘老师旁边的人貌似也很面熟,原来是周秀娟的老公,也难怪,娶到周秀娟老师这种外形的女人,也只能偷空到录像室过过眼瘾了。

想到白天被秀娟老师拧的疼痛难忍的耳朵,陈辰心有余悸,决定借此机会整一下周秀娟老师,想到这里,陈辰暗自偷笑。

陈辰弓着腰,一路小跑到学校旁边的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给周秀娟老师家。过了好一阵,电话接通,秀娟老师略带埋怨的语气从那头传过来:“喂,谁啊,这么晚了打电话,让不让人睡觉了。”

陈辰捏着鼻子,学者大人的声音一本正经道:“请问是周秀娟女士吗?”

在得到秀娟老师的确认后,陈辰接着道:“您好,周秀娟女士,我是镇公安局的,您的丈夫参与嫖娼,被我们抓获,现在正在“新世界录像室”,需要您来认领,请速到达。”

陈辰说完,不等秀娟老师回答,便挂断电话,他记得在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秀娟老师一听,吓得一跳,赶紧披了一件军大衣,火速往录像室进发。

陈辰在挂完电话后,火速回到录像室,子建和大蟑两人居然因为看的入神,竟然没有发现陈辰出去了一阵又回来了。

陈辰拍了拍子建和大蟑,这二人才回过神来,分别擦了擦鼻血和口水。陈辰道:“等下有好戏看啦,嘿嘿。”

果真,没过多久,周秀娟急急忙忙的进入了录像室。却发现情况不对,大家都在安静的看录像,不像有警察来过的迹象啊。她走向前去,看到了正在播放着的激情片段,直羞得脸红心跳。这时她看到了正在聚精会神观看的老公,瞬间火冒三丈,上去就拧住他老公的耳朵边往室外拉边破口大骂:“你个狗东西,你不说出差了吗,原来你是出差看电影啊,还看这么下流的东西,啊啊啊。”然后还带着哭腔。他老公只得小声叫道:“哎哟,疼,你小声点,这么多人呢。”

周秀娟老师骂骂咧咧的声音越走越远,陈辰笑得前仰后合,大蟑和子建糊里糊涂,不知道怎么忽然周老师也跑到了录像室。

没多久,录像完毕,三人带着意犹未尽的心态走出来,陈辰道:“想不想听听秀娟老师和他老公干架的声音?”子建大蟑欣然同意,反正时间那么多,总要找点事情做。

三人借着昏黄的路灯,走过厚厚的雪地,然后弓着腰,偷偷来到周秀娟老师的屋后,果真屋内的夫妻俩还在争吵着。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骗我说去出差,居然跑去看那种下流的电影。”

她老公一言不发,貌似知道自己没理,所以默不作声。

陈辰道:“哎,秀娟老师的老公也挺可怜的,你想啊,娶到这么一个老婆,又丑又胖,还会骂人,只能去录像室寻找点刺激。”

其他二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屋内秀娟老师的骂声不但没有停止,音量也丝毫不见降低:“你家里没有老婆吗?啊,我说你怎么这么久不碰我呢,我没有电影里那狐狸精漂亮吗?你个狗日的。”

貌似被秀娟爹爹不休的骂声骂烦了,她老公只好回嘴:“你虽然没有她漂亮,但是你比她胖啊,如果是猪的话,应该可以多卖点钱。”

这一说不要紧,秀娟老师由骂改哭,哀嚎不止,陈辰心想,让你那么狠毒,拧的我耳朵都要掉了,这下好了吧,大仇得报,陈辰哈哈哈笑出了声,屋内传来“谁啊?”的叫声,吓得三人赶紧四散而逃,消失在月光照耀下的雪地里。


写好的情书,在陈辰那泛黄的军用挎包里安静的躺了好几天,陈辰却没有太大勇气给子建,虽说上山下河,打架斗殴,陈辰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但是谈情说爱,写情书,玩文艺,他还真对自己没把握。一来怕文笔不好丢脸,二来怕搞砸了后面子建再偷家里钱不带他去玩游戏机了,心里踌躇不定。

这几天里,子建的亢奋却也不见削弱,那两本杂志已经被翻的满是褶皱,这货就连玩游戏机时看到里面的女性角色都会两眼发直。

终于,在一个慵懒的午后,子建催问道:“情书写好了吗?”

陈辰道:“写好了,就在我书包里。”

子建赶紧去搜查陈辰的书包,终于在一本课本的夹层中找到,信纸虽然在书包里躺了那么久,却毫无褶皱,崭新如初,陈辰的字迹清秀工整,比平时写作业时好看一百倍,子建露出满意的笑容。

陈辰道:“你去送给她吧。”

子建却出乎陈辰意料的犹豫了,陈辰不可思议,这和他平时见到的那个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子建可不太像啊。

更让陈辰出乎所料的是,这货居然让陈辰帮他传递这封情书,还口口声声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著名文学艺术家kevin chat曾经说过“世间原本有许多美好的爱情,却在我们刹那间的彷徨或者犹豫而错过了,错过了,也许就是一辈子。”这道理,这些未经世事的毛孩子自然不懂。

陈辰自认倒霉,谁让这孙子是他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呢,为哥们插自己两刀也是陈辰为人处世所秉承的一贯原则,所以只好拍着胸脯答应。

一天的课堂,陈辰都在琢磨怎么样把这封信送出,他上课时只呆呆的看着前排端正坐着听课的吴琼的背影,心里毫无头绪。他一开始始终搞不懂子建为何会喜欢这么一号傻傻呆呆的女学生,但细心观察,发现这个平时安静如许的女生的确很漂亮。她用手轻轻托住下巴,微倾着脑袋,认真的听老师讲课,齐颈短发散落在白里透红的侧脸上,让人看了心里不自觉的感到平静。这时陈辰居然龌龊的想到了那天偷看到的黄老师的白白的大腿,陈辰顿时觉得面红耳赤,倒头睡去,任老师在讲台上叽喳个不停。

是放学的铃声叫醒了沉睡的陈辰,揉一揉惺忪的睡眼,外面虽然没有再飘雪,但是地上的积雪仍是厚厚一层,乍一看倒有几分刺眼。

子建则露出万分期待并且急不可耐的表情,道:“就今天把情书送出如何,趁晚上放学路上人多,不会引起别人注意。”陈辰想也没别的好机会,总不能在课堂上吧,万一被老师发现了,可不太好,答应放学路上行动。

校门口的小卖部以及音像店,无一例外,都在播放当时火到要爆炸的歌曲《心太软》,直听得一众男女学生感觉自己要恋爱了一样。陈辰和子建穿过人流,往前快走,寻找吴琼的身影。但当二人终于发现了时,却都慢下了脚步,悄悄跟在后面,贼眉鼠眼,东张西望,如果当时有警察路过,一定会把这俩货当成流氓给抓起来。

终于来到了吴琼即将拐弯回家的巷子,眼看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陈辰心一横,冲到前面去,叫了一声:“等一下。”

吴琼只自顾自的走路,却没有发现后面跟了两个人,这一叫把她吓了一跳,停下脚步,陈辰快步走上前去,看着吴琼,吴琼一双大大的眼睛也水灵灵的看着陈辰,却不发一语。

就这样停顿了几秒钟,陈辰终于鼓起勇气道:“哦,这是给你的,是,是冷子建让我给你的,他喜欢你。”边说边往后面的冷子建指过去,吴琼顺着陈辰的方向向后看,却发现空无一人,子建这孙子已经找个角落躲起来了。

陈辰气的大叫:“你大爷的,人呢,居然吓得躲起来了,出来。”边叫边往后面跑去,留下吴琼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吴琼对陈辰、子建他们没有太多的了解,只知道是两个游手好闲、调皮捣蛋的坏学生而已。虽然对这种老师所谓的坏孩子没有什么好印象,但也不至于厌恶,只是上一次陈辰在上课时说什么“吴琼,我爱你,我喜欢你”感到有几分恼怒。她哪里知道那是陈辰在苦于情书没法下笔而讲的梦话。

晚上,灯火熄灭,陈辰、子建、大蟑三人例行去到游戏厅玩耍,早已把情书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晚自修的课堂上,吴琼拿出那个折叠整齐的信纸,慢慢摊开。

陈辰娟秀的字体耀然眼前,吴琼感叹,这个不务正业的坏孩子居然把字写的这么好看。但当她读到具体内容时,白白的脸庞立刻泛起了娇羞的红晕,一时楞住,不知所措。尤其是最后一句“远,在城市的那头,近,在爱你的心里”,直让自己的心扑通扑通乱跳。

吴琼的同桌看吴琼行为怪异,凑过来问你怎么了,才让吴琼缓过神来,惊慌失措的收起信纸,连道没事没事。

夜晚繁星高挂,月亮闪烁,陈辰之流仍在游戏厅玩的正酣。吴琼躲在自己的粉红色温暖被窝里,打开手电,再次阅读了一遍那封陈辰随意写出的情书,脸却又一次涨红。小镇的夜晚,无比寂静,吴琼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后面的几天,一切都安静如常,既然情书已经送出,也只有静候佳音,就像交出的考卷一样,只有安静的等待阅卷老师的批阅,子建像一个莘莘学子一样等候吴琼的审阅。而陈辰则仍像一个无所谓的坏孩子,终于熬过了考试,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只是偶尔相遇时,吴琼刻意躲避的眼神让他很不自在。

终于有一天的班会,周秀娟一脸严肃的走进教室,充满杀气的眼神环顾了一下,教室里瞬间笼罩了一股莫名的紧张气氛。

秀娟咳嗽了一声,为即将到来的讲话做了一个形式化的铺垫,然后那排黄色的牙齿便突破了嘴唇的防线,暴露在光明之中。

“最近学校的不正之风又有死灰复燃的苗头啊,有些学生目无纪律,放肆妄为,逃课、打架,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然后把目光投向陈辰的位置,陈辰真是一阵毛骨悚然,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自从上次被陈辰偷听之后,秀娟老师一直耿耿于怀,现在终于找到一个公报私仇的机会,怎么会放过呢?

她接着说道:“不过我今天要说的不是逃课、打架,而是别的。”陈辰听了心里一阵暗骂:“你tmd原来不是说这些,瞎尼玛铺垫什么,真把自己当成文学家了。”

秀娟接着道:“下面,我读一篇文章给大家听听吧。”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信纸。

陈辰定睛一看,草,很熟悉的信纸啊,应该不会是他写的那张吧,转念又安慰自己,不可能的,那张在吴琼那呢,不会跑到秀娟老师那的。

“星光闪,大桥下,月半弯,浮云变幻着你的容颜;”秀娟老师读了第一句陈辰就傻眼了,这分明就是他帮子建写的那封情书啊。

“江水涌,船顺流,风渐起,浅浪荡漾着你的笑靥。夜深了,少了几许阑珊;冬来了,增了几许微寒。凝眸遥望远方,你的窗外,月圆还是月缺?云卷还是云舒?星灿还是星寂?西窗下,夜灯旁,你是否还在桌前托腮等着我飘来的思念,轻柔如水,温婉如诗?你的西窗,很远亦很近,远,在城市的那头,近,在爱你的心里…………”

秀娟老师用那张油光锃亮的嘴唇配合着黄色的大牙动情的演绎着整封情书,直让这美好的文字瞬间变了味道,有种恶心的感觉,就像一颗糖掉在了粪坑里,你说拿出来到底吃还是不吃。

秀娟老师收起动情的笑容,忽然转变成另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问道:“这封情书写的不错哦,江水、船都出来了,你家住在长江边啊?”教室里传出一阵微微的笑声。

秀娟老师又补充道:“远,在城市的那头,近,在爱你的心里,你家在城市里啊,你们这帮兔崽子,要写也应该是你在村这头,我在村那头啊。”教室里又是一阵轰笑,秀娟老师立刻喝止:“不准笑。”

秀娟老师又一次把目光投向陈辰,说道:“这情书是谁写的,自己交代,从轻处罚。”其实她问的时候已经心里有底了,光凭这字迹她便可以断定是陈辰所为。陈辰向子建看去,这货居然摆出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大意是不让陈辰出卖自己。

陈辰再向吴琼看去,但由于吴琼背对着自己,却看不清她的表情,陈辰只是在纳闷怎么情书会跑到了秀娟老师那里。难道是吴琼主动交给秀娟的,有这种可能,因为好学生都比较会听老师的话,何况吴琼的父母也是老师,想着想着,陈辰漏出一种生气的神色。


就在这时,大蟑站了起来,叫道:“老师,是我写的,你要杀要剐,随便。”大蟑摆出一种英勇就义的姿态。这一举动让陈辰刮目相看,这个弟弟果真没白认,关键时刻敢于站出来,不像子建个孙子,太tm不仗义。陈辰不自觉的向大蟑望去,刚好看到大蟑也在看自己,陈辰由衷的给了大蟑一个大拇指,外加一个鼓励的眼神。

但这哪里骗得过老奸巨猾的秀娟老师,她走到大蟑跟前,作势就要扭大蟑的耳朵,但是看到大蟑满脸的油污泥垢,还是停下了动作,叫道:“你个脏鬼连脸都洗不干净,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大蟑听到老师这么骂自己,反而不生气,回道:“老师,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啊,您一直叫我们不要以貌取人,您看您自己都没有做到,怎么叫我们能信服您呢,大家说对不对?”

大蟑说完环顾四周,本以为他会得到部分的响应性质的鼓掌,没想到他平时老欺负同学们,所以自然得不到任何支持,只好回过头尴尬的望着秀娟老师,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更加猖狂的叫道:“话说回来,如果真要以貌取人,看秀娟老师您的满口黄牙,还有那松弛的脸蛋,外八字的走姿,我甚至可以认为老师您至今单身呢,但是不是啊,但事实却是您居然找到个笨蛋娶了您,他宁愿每天到录像室看嘿嘿嘿那个电影,都没有和您离婚,所以说以貌取人完全是不对的,老师您说是吗?”

大家都投来崇拜的目光,陈辰甚至不自觉的给出了掌声,然后子建也不自觉的鼓起了掌,后面掌声越来越大,雷动的掌声中甚至夹杂着稀稀拉拉的叫好声,陈辰依稀记得当时那种气氛就像春晚现场,观众们听了相声之后给予的掌声,虽然他从未去到过春晚现场,但他坚信二者的氛围是一样的,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喜悦。

大蟑看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越发变本加厉,张大嘴巴,还要继续表现,可他却没发现秀娟老师的脸已经气得发紫,接着就是一记响彻天际的耳光不偏不倚的打在大蟑的脸上,大蟑的鼻孔瞬间喷出了鲜血。由于这一下用了全部的力气,以致她回落的手掌居然不自主的在空中来回晃动,由于震动产生的麻木感一直传到小臂。

大蟑从小是在欺负中长大的,自然不会把鼻血放在眼里,他只用手轻轻的擦了下,便目不转睛的与秀娟老师对视,大有一份视死如归的气势。

看到飙出鼻血的大蟑,秀娟老师的气也消了大半,她回到座位上,继续追问:“我知道不是大蟑,到底是谁,赶紧给我站出来。”

陈辰站了出来,道:“是我,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欺负我的小弟弟。”

秀娟老师问:“谁是你小弟弟?”

大蟑举起手叫道:“你刚打过小弟弟,就忘了小弟弟是谁了,小弟弟都被你拍打肿了,你还问小弟弟是谁?”

子建听了知道大蟑这孙子拐着逗秀娟老师呢,笑道:“哈哈,你tm鼻血还没干呢,还贫嘴。”大蟑看到子建被自己逗笑了,甚是得意,似乎脸都不是那么疼了。

陈辰瞅了一眼子建,没好气的道:“就你最孙子,还好意思笑别人。”

冷子建收起笑容,又一次双手合十,对陈辰做了“阿弥陀佛”的姿势,大意是让陈辰不要出卖自己。别看子建请客吃饭什么的不太小气,但是对老师或者长辈,他有种天生的恐惧,这也许是小时偷钱被他爸爸吊起来打留下来的后遗症。

秀娟老师不再搭理大蟑,转而问陈辰:“这是你写的吗?看字体的确像你的字,告诉我,为什么要写这个?”边说边作势要去扭陈辰的耳朵,陈辰顺势一躲,秀娟老师捏了个空,瞬间气得脸色通红。

秀娟老师不肯作罢,再次伸手去揪陈辰的耳朵,陈辰自知今天是躲不过这一顿了,只好硬着头皮不再躲闪。秀娟老师用力一拧,再次问道:“老师问你话你没听到吗?”

陈辰顿时疼的龇牙咧嘴,心里暗骂这臭婆娘下手真狠,只得问道:“老师,您说您老公为什么要和您结婚呢?”

秀娟老师看到陈辰答非所问,手上加大了力气,叫道:“你死到临头还给我耍贫嘴。”

陈辰疼得连连叫道:“老师您想啊,您老公和您结婚肯定是因为您漂亮啊,所以你老公爱你,爱您当然会和您结婚啦。”陈辰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完心里一直祈祷耶稣原谅自己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听到陈辰夸自己漂亮,秀娟心里舒畅,不自觉松开了手,陈辰赶紧补充道:“所以我给吴琼同学写情书,当然也是因为她漂亮啦,我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被她迷住了,其实我已经发誓了这辈子非她不嫁。”陈辰说的一本正经,却故意把“娶”字说成“嫁”字,同学们听后又是一阵轰笑。

吴琼听到陈辰的话,又羞又臊,隐隐还夹杂着一些开心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只痴痴的坐在那里,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陈辰只是为了急于摆脱秀娟老师的暴力束缚,随心所欲的说出了这些他认为无关紧要的话语。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些言不由衷的话语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意味着什么,更想不到女孩一旦痴情起来,是无所顾忌,一往无前,这些都是后话。

这场不太成熟的表白以陈辰和大蟑的记过处分作为收场,当事人冷子建却逍遥法外,想来有些讽刺,但是事实很多时候就是这么讽刺。

只是后来陈辰认定这情书是吴琼交给老师的,只是也懒得去理这些事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他不想再去追究这些,毕竟对一个女孩子他也不能去打她一顿,只是平时在学校不经意间看到吴琼的时候,他总会本能的漏出一种鄙视加上讨厌的神色,久而久之,吴琼每次看到陈辰总是试图上前搭讪,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却每次都是欲言又止。

又是一个逃课的傍晚,三人再次来到了游戏厅酣战,子建只给了大蟑两个游戏币,无奈大蟑自己技术太菜,很快玩完,嘴里不停骂骂咧咧意犹未尽,只好转身去观战陈辰。心里暗自为陈辰叫好,并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苦练技术,总有一天要超越陈辰。

忽然一个人影到了陈辰身后,拉着陈辰就往外走,陈辰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拉出了游戏厅。陈辰一腔怒火,正要破口大骂,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吴琼。

陈辰压住心里的火气,问道:“你干嘛?有什么事啊?”心想,你把我写的情书交给老师害我受处分我不跟你计较,怎么还来找我麻烦?

吴琼道:“你不准玩游戏,玩游戏不好,你难道不想读大学吗?”

陈辰气道:“我上不上大学管你什么事啊,你真是管的多,没别的事了吧,我进去了。”

吴琼道:“陈辰,其实你挺聪明的啊,你如果肯好好学习,肯定能考上一所好大学的。”

陈辰想着游戏机上还未完成的关卡,心里万分着急,道:“我上不上大学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老子考不上,考上了也没钱去上,我打算毕业后就跟我爸去养猪,哪像你家啊,你爹妈都是老师,我们爹妈都是农民,不能和你比,你好好做你的好学生吧,闲的没事了啊你?赶紧回你的家吧。”

陈辰说完,不等吴琼回话,就往游戏厅走,外面寒冷的空气冻得他打了个寒颤,进入游戏厅,却发现大蟑已经把陈辰留下的两条命全部玩完了。

陈辰不自主的又走出游戏厅,却发现吴琼已经走了,弯弯的月亮已经爬上了小镇的天空,照射在雪地上,虽然灯光稀疏,却也能看清道路,也能看清吴琼走得不远的背影。

陈辰快步跟了上去,吴琼诧异的停下脚步,问道:“你过来干嘛?”

“镇上小混混多,我怕你一个人走不安全。”

然后便陷入沉默,一路无话,陈辰一直把吴琼送到家门口,吴琼报以一笑,才推门而入。

陈辰看着吴琼进门的身影,心想:“离家近真是幸福,每天不论多晚回来,都有一盏亮着的灯等着自己。”


那晚陈辰纯粹是出于吴琼的安全考虑才送她回家,绝非喜欢上了这个女孩,陈辰甚至有些讨厌这个女孩,且不说她把情书的事情泄露出去,单从她父母都是老师这一点来说,陈辰就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只是这所上世纪90年代尚未开化的小镇,辍学少年居多,整天整夜的孤魂野鬼一般的游荡在这个小镇上,陈辰虽然讨厌这女孩,却并不至于不顾别人安危。

对于吴琼,她也说不清是否喜欢陈辰,但她确定自己并不讨厌他,她甚至简单的从陈辰的外表来判定他绝对不是一个坏孩子,她也认为一个坏学生不可能把字写得那么漂亮。从晚上送她回家这一点,她也断定,陈辰是可以学好的,她甚至想用自己的一己之力把陈辰从坏孩子的道路扯回来。

吴琼躺在床上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方法来解救陈辰,最后困得难受,才慢慢睡去。

由于晚上玩的太晚,早上还在呼呼大睡,居然听到外面隐约的敲窗户的声音,陈辰睁开朦胧的睡眼,居然看到窗外站着一个人,边敲窗户边对着自己笑,此人正是吴琼。

陈辰懒洋洋的爬起来,开门就骂:“你脑子有病吗?一大早吵什么啊?”

吴琼反而不生气,说道:“叫你起床啊,上课快要迟到了。”

陈辰气不打一处来,心想,真是特么倒了霉了,碰到这么一号奇葩,然后又想到这一切都是源于子建让自己写的什么情书,看到这孙子还在呼呼大睡。

陈辰走到子建旁边,探下身子对着子建耳朵旁边大叫一声:“地震啦,快跑。”声音震耳欲聋,吓得子建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只穿着一条内裤就撒腿往门外跑,赤脚站在门口的雪地里。

陈辰乐的哈哈大笑:“你大爷的,怕死,以后别说你认识我。”

吴琼被眼前的一幕弄得又气又臊,嘴里大叫:“流氓。”然后就捂着脸跑了。

这时子建才回过神来,看到了吴琼,这货不明所以,笑嘻嘻道:“吴琼,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哎,怎么又走了啊?”但吴琼仍越跑越远了。

白天的时候,也是最难熬的时候,老师上课的声音像催眠曲一样萦绕耳边,直听得陈辰昏昏欲睡,最终还是昏昏睡去。旁边的冷子建把玩了一阵子手掌机,也索然无味的倒头睡去,老师已经完全放弃了这类问题学生,索性不加过问,只要他们不打扰别的学生上课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下课铃响起,陈辰才懒洋洋的睡醒,想到早上被吴琼打扰还是忿忿不平。他拍醒旁边的子建,问道:“给你变个魔术要不要看?”正愁无聊的子建欣然同意,陈辰跑到吴琼的同桌旁边。

吴琼的同桌叫卢小青,活泼好动,也开得起玩笑,她也不会像其他女同学一样把陈辰之流当成另类。

陈辰叫道:“小青,给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小青道:“谁跟你玩游戏啊,你们心里不知道又憋什么坏水呢。”

不知何时,大蟑也跑过来了,叫道:“哎哟,我们肚子里都是坏水,就你们肚子里是好水,你是我们肚子里的蛔虫啊,这么了解我们?当心哪天我吃个肠虫清,一泡屎把你给拉出来。”

小青一脸鄙视的望着大蟑。

陈辰怒斥:“蟑螂,你能不能闭嘴,动不动就屎啊尿啊的挂嘴边,粗俗,以后出门别说是我小弟啊,我没你这么表里一样粗俗的弟弟。”

大蟑闭嘴,淫荡的笑个不停。

小青笑着对旁边的吴琼道:“吴琼,你说他们无聊不,整天上课睡觉,下课就来了精神,不务正业。”

吴琼笑笑不说话。

子建气到:“算了,陈辰,他们开不起玩笑,我们是坏学生,玩不到一起的,人家可是好学生,我们还是算了,走吧。”

陈辰只好唉声叹气道:“好吧,算了,当我自讨没趣吧。”陈辰努力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转身欲走。

哪想到,吴琼对着小青道:“小青,大家都是同学,人家跟你玩个游戏而已,你也不要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嘛。”吴琼的内心总是期待着陈辰能够向好的一面发展,至少她此时感觉到这个平时很少与大家沟通的陈辰貌似变得活泼了一些,她还是有些开心的,所以努力游说小青。

小青只得无奈的道:“好吧,看我们吴琼的面子上,就给你个机会,怎么玩吧?”

陈辰拿出一枚硬币,攥在手里,道:“你只准用手指伸进来摸这枚硬币,如果你能猜中正面还是反面?这枚硬币就是你的了。”

小青心想,还有这等好事,但转念又怕陈辰打什么鬼主意,反问道:“那如果我猜错了呢?”

陈辰道:“猜错了,这枚硬币就不是你的。”

小青又问道:“不要我赔你一枚吗?”

陈辰笑笑,回头问子建和大蟑:“我是那种占女孩子便宜的人吗?”

二人异口同声回答:“是。”

陈辰无语,攥紧拳头对着小青说道:“好了,开始吧,猜出来就是你的了。”

小青不再怀疑,用手指伸进陈辰攥紧的拳头,陈辰一开始稍微松了一点,待小青的手指伸到一半的时候,陈辰收紧了拳头,小青眼看就要够到硬币了,却再也伸不进去了,叫道:“你松一点,我插不进去了。”

陈辰装作没听清的样子,问道:“你说什么,好吵,我没听到。”

小青放大声音,说道:“你松一点,我插不进去。”

陈辰道:“啊?什么?你讲话声音怎么这么小啊?”

小青把音量调到最大,叫道:“我说你松一点,太紧了,我插不进去。”

陈辰漏出淫荡的笑容:“那怎么办啊,我就这么紧啊,你使劲插呗,你插进去就松了。”

子建,大蟑貌似同时领会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这时小青才反应过来,拔出手指攥拳就往陈辰身上边打边叫:“你个臭流氓,狗改不了吃屎。”旁边的吴琼也是气愤的憋红了脸。

陈辰得意的笑着,仿佛小青的辱骂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变相的夸奖。看到吴琼厌恶的眼神,更是有一种报复的快感,陈辰其实就是要告诉吴琼,我是坏孩子,以后你不要来烦我。

但陈辰却万万没想到,他刻意伪装出来的嬉皮笑脸、玩世不恭却没有引起吴琼的反感,吴琼红扑扑的脸蛋转瞬即逝,丝毫没有反感和厌恶,顶多也就是转瞬即逝的害羞而已。

这多少让陈辰有些无聊的挫败感,就像在游戏厅闯关失败一样。在青春年少的日子里,故作叛逆的少年总会把别人对自己的讨厌或者崇拜标榜成自己的与众不同,从而得到满足。当自己逐渐长大,再回头去看那段时光,会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无聊和可笑,但又是那么的令人回味,只因为一切都回不去了,这也许就是成长最让人无奈的地方。

下课铃声的响起,意味着一天生活的结束,此刻的陈辰有点想家,甚至都有些不太愿意去游戏厅了。但这种念头也就一闪而过,不愿久留。


傍晚来临,白天睡觉养足精神的三个少年,像饿狼一样扑进录像室。陈辰学着大人的样子把烟叼在嘴上,双手插在兜里,聚精会神的看着屏幕上播放的画面。由于看的太过投入,不小心烟没叼住,刚好掉在了前面一个黄头发兄弟的衣服上,顿时烧了个窟窿。

陈辰还没来得及道歉,一个拳头已经结实的打在了自己脸上,那人打完之后,嘴里还在骂:“孙子,你没长眼那,我妈花了一百多块钱给我买的,你给我烧坏了,你给老子赔。” 本来都聚精会神看电影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平时都是陈辰打别人,哪里被别人打过。这一拳不但把陈辰道歉的意图打得烟消云散,更让陈辰怒火中烧。陈辰冷冷的道:“哦,那等我下次看到你妈,我让你妈帮你重新买一件。”陈辰边说边,弯腰捡起掉落的烟头,叼在嘴上,若无其事的接着抽起来。

子建在一旁煽风点火:“陈辰,你认识他妈?”

蔡大蟑忙补充道:“就是,陈辰,他妈妈至少比我们大两轮,你怎么认识的?”

陈辰微笑不语。

陈辰满不在乎的表情让这黄毛再次气愤难当,他挥起拳头又想往陈辰脸上打去。刚才由于陈辰没有料到而被黄毛突然袭击打了一拳,这一次怎么可能还会中招?

陈辰左手架起,挡住黄毛飞来的拳头,紧接着右手用力挥拳,极速打到黄毛的脸上,黄毛站立不稳,狠狠摔倒在地上。此时口中的烟也已烧到半截,陈辰取下烟狠狠的摔在黄毛的脸上,叫道:“你妈只顾着给你买衣服,却没教你怎么做人。”

陈辰其实不是一个喜欢主动打架的学生,但是如果别人先惹他,必定双倍奉还。这个道理在陈辰很小的时候,就被他的爸爸灌输到了自己的脑海中。

在陈辰依稀模糊的记忆里,大概是他五六岁的样子,一个雨天,自己的爸爸和另外一个人打了起来,最后那人被打得跪在雨里,爸爸不让他起来,他就跪在雨里不敢动,动一下打一次,最后那人生生在雨里跪了有一个钟头的样子,愣是没敢动。这幅画面曾经久久印刻在陈辰脑海里,时不时就会跳出来提醒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教他做人。

黄毛还想起身反击,陈辰一瞪眼,黄毛立刻没了脾气,撒腿跑了。屋里的围观者似乎意犹未尽,没想到这场打斗在短时间内结束,只好再把注意力转移到电影上去,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他们发现电影里陈浩南光着膀子提着砍刀疯狂厮杀的镜头比陈辰的帅气多了。

电影完毕,走出录像室,一股寒气逼来,子建大骂:“真他妈冷啊,我们去游戏厅吧。”陈辰不作声,大蟑极力响应。

陈辰道:“我今天不想玩了,有点累,你们去吧,我先回去睡了。”

远山镇虽然不大,但是历史悠久,听老一辈说,陈胜吴广起义的时候还在此多次集会,当然,这只是传说,谁也不确定是真假。但从镇中心主干道那一排排又高又粗的梧桐就可以判定这镇子的年代之古老,夏天时节,这些梧桐树枝叶茂密,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就算是冬天,树叶落尽,浓密的枝干也可以挡住大部分的月光。

陈辰走在梧桐树遮蔽着月光的道路上,路的尽头左拐就是水利站,月光透过梧桐树的枝丫稀稀拉拉的照在路上,陈辰呵着气暖着手,觉得还是有点冷,又把手使劲搓一搓,然后放入衣服口袋。

此时大概晚上九点钟左右,而学校晚自习是到八点半,所以大部分好学生已经回到了家里或者宿舍里。只有极少数优秀生因为多做了一道数学题,或者多背了一首文言文而走晚了一些,加上天气寒冷,此刻的街道空无一人。

忽然,迎头出现了三个贼眉鼠眼的混混,冷冷的看着陈辰,不发一语。陈辰借着月光,看到里面一人正是刚才在录像室被他打得那个黄毛。知道这是黄毛不甘刚才吃了亏,叫来了救兵,要讨回公道,心里大叫不妙,暗暗盘算如何脱身。

陈辰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跑,结果回头看去,背后也出现了两人,堵住了退路。

黄毛对身边一个头发很长,遮住了半边脸的男人道:“哥,就是他。”长发男人仍未说话,只看着陈辰。

陈辰叫道:“黄毛,叫了救兵啊,你tm单打独斗打不过老子,就去叫你哥,这不是让你哥丢脸吗?你哥居然有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弟弟。”陈辰边说边看着长发男人,只所以叫男人,是因为这人看起来似乎比陈辰之流大了好几岁,足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脸部轮廓分明,而且话不多,有种成熟的感觉。

长发男人终于开口道:“你今天惹了我弟弟,就是惹了我,虽然黄毛不是我亲弟,却胜似我亲弟,你跪下磕三个响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长发男人叫谢文胜,是黄毛的结拜哥哥,在远山镇的混混中总是显得与众不同。其他混混都是惹是生非,故意滋生事端,但谢文胜却似混混中的一股清流,这些他都不做,反而自己开了一个小饭馆,独自营生。那又为何叫混混呢,这些全因为他的结拜弟弟黄毛。但凡谁欺负了黄毛,不论是谁的过错,他都会偏袒黄毛,并且会把欺负黄毛的人揍的半死。

此二人家都在离镇不远的山下村,父亲嗜酒如命,酒后经常暴打文胜的妈妈,最终导致文胜母亲远走他乡,文胜对自己母亲仅存的记忆是被母亲的抽泣声占满的。

母亲走了,文胜家境还算过得去,父亲做点倒买倒卖的生意。就是从农村收购一些鸡鸭鹅的家禽,然后开车连夜运送到城市的屠宰场赚钱。由于忙碌生计,加上深夜疲惫,在一处躲避检查的过程中,不幸遭遇车祸,据说死无全尸。

那一年文胜15岁,他甚至不知该如何把父亲的遗体运回来,他跑遍了整个村子,没人帮忙,几近绝望,最后是黄毛的爸爸开着他的拖拉机,拉着黄毛和文胜一起去拉回的文胜父亲。最后还是黄毛爸爸出钱给文胜爸爸下葬,后来文胜和黄毛便成了最好的朋友,文胜也经常到黄毛家里去吃饭玩耍,他对叔叔阿姨毕恭毕敬,在成人眼里俨然一个懂事乖巧的好孩子。

但别人却不知他在当时求遍整个村子都没人愿意帮忙的时候,小小的心灵已经对这个社会产生了深深的绝望,这种绝望一直伴随着文胜。这一度让他变得爱恨分明,打架更是不计后果,下死手。

这些陈辰当然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自己好像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心里暗骂子建和大蟑两个孙子就特么知道玩,如果这两货也在的话,或许可以一战。

正在陈辰发呆的一刹那,文胜一记结实的拳头已然打到了陈辰的脸上,陈辰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伸出左手摸着脸,隐隐感到口中有一丝咸意,嘴角流出了鲜血。

陈辰来不及多想,跑是肯定跑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抗了,他握紧拳头,极速冲向黄毛,文胜看黄毛有危险,便从后面跟着陈辰试图阻止,却不料陈辰忽然停止,探下身子,反身便要往回跑。

堵住去路的两人,试图阻拦陈辰,陈辰奋力挥舞拳头,瞬间将二人击倒,却在不经意间脸部被其中一人的匕首划伤。陈辰不顾脸上和嘴角流出的鲜血,夺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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