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柳忘林晴的其他类型小说《蛇君难缠柳忘林晴全局》,由网络作家“春风过堂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草草吃了一几口饭垫肚子,就跟着那女人出门了。出门前,我嘱咐姥姥不要担心,让她在家等我回来,还顺手把那张写着“柳忘”两个字的黄纸也揣进了兜里。现在的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路上,我才知道这女人姓胡,叫胡桂云,她家住在我们仙阳村东边,住的有一段距离,因而我们家跟她家也没有交集。胡桂云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话的同时,还不错眼珠地看着我,生怕我半路往回跑。她说,她女儿叫崔鸢,也才十六七,一直在镇上念书,放暑假了才回来,结果上周跟家里人去后山上坟,一个不小心走丢了。她跟她男人找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破晓,才终于在后山的一片林子里找到人。找到的时候,崔鸢在林子里昏迷不醒,所幸人只扭伤了脚,没有生命危险。夫妻俩才松一口气,却万万没有想到,崔鸢回来...
《蛇君难缠柳忘林晴全局》精彩片段
我草草吃了一几口饭垫肚子,就跟着那女人出门了。
出门前,我嘱咐姥姥不要担心,让她在家等我回来,还顺手把那张写着“柳忘”两个字的黄纸也揣进了兜里。
现在的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路上,我才知道这女人姓胡,叫胡桂云,她家住在我们仙阳村东边,住的有一段距离,因而我们家跟她家也没有交集。
胡桂云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话的同时,还不错眼珠地看着我,生怕我半路往回跑。
她说,她女儿叫崔鸢,也才十六七,一直在镇上念书,放暑假了才回来,结果上周跟家里人去后山上坟,一个不小心走丢了。
她跟她男人找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破晓,才终于在后山的一片林子里找到人。
找到的时候,崔鸢在林子里昏迷不醒,所幸人只扭伤了脚,没有生命危险。
夫妻俩才松一口气,却万万没有想到,崔鸢回来后人就没清醒过,骤然高烧不起,就是闭眼说胡话。
她像是在做梦,一会儿哭得撕心裂肺,一会儿又笑得快要断气;一会儿说自己错了,一会儿又说东西真好吃......
胡桂云求到钱婆家里,要来一碗米水,硬给崔鸢灌下去,她才终于清醒过来。
她哭着说,自己那晚不知道怎么,就跟着了魔一样走岔路,根本走不出林子,后来又惊又怕、饥寒交迫,就吃了路边一个小庙门前供奉的新鲜苹果。
我听到这儿脸色都一变。
连我都知道,路边供奉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吃!
在我们这儿,基本上每隔几里地,路边就会有一座小庙。
小庙不高,撑死了只有人的小腿高度,庙里面贴红纸写些胡仙太奶、常仙太爷的名字,供奉一些路边的动物仙。
这算村里人一起供的野仙,保佑道路平安,你如果有事儿上门求它们,不一定都管用,但你要是敢吃了这些家伙的贡品,那绝对会倒霉,因为它们记仇!
我又问胡桂云:“你找过钱婆?你怎么不让她管你们家的事儿?拖了一周,又来找我?”
胡桂云竟愤愤地说:“钱婆说不接我家的生意!她不管!”
我诧异,她家的事儿听起来就是招惹了路边的野仙,又不难办,钱婆怎么会撒手不管?
带着疑惑,我跟胡桂云一起来到了她家。
她家里一片寂静,就连她男人开门欢迎我都诚惶诚恐,不敢多话。
胡桂云把我拉到一边,声音又小又轻。
她说崔鸢现在就没有清醒的时候,只要入夜,就被东西上身,蛇群从四面八方钻进家里,带回腐烂的肉,她就坐在蛇堆里不停地吃,谁要是过来,就对谁露出毛骨悚然的笑容。
现在家里静悄悄的,是因为她好不容易睡着了,谁都不敢给人吵醒。
也许是觉得她可怜,我又想着来都来了,于是干脆一咬牙,让胡桂云站在外面,我进去看看。
我推开卧室的门,就见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女孩浑身惨白,面色却诡异地红润。
人吃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白天一定上吐下泻,才会日渐消瘦。这么折腾了七天,人就算不是被折腾死的,继续发烧也要没救了!
她的房间明明足够宽敞,却让我觉得逼仄阴冷,房间的角落明明空无一物,我却总觉得听见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浑身不自在。
就在我站到她床边的同时,崔鸢骤然睁眼,颤巍巍地朝我伸手。
我能做的,只有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劝慰:“我救不了你,你们家想办法求求钱婆,她有本事救你,我只是一个......”
可我话才说一半,崔鸢开始剧烈的咳嗽,握住我的手格外用力:“水......”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听得我又一阵心疼,以为她又难受得想吐,于是转头对客厅里喊:“快拿水拿盆!”
我抽身欲走,谁知崔鸢竟死死地拽住了我的手,力气之大,简直难以让人相信这是一个病弱垂危的人!
她的瞳孔慢慢放大,死死地盯着我:“我有话、我有话......只跟你说......”
她的手连带着整个胳膊都在剧烈地颤抖,我连忙弯下腰,凑了过去:“你想说什么?”
她一口气吹在我耳边,竟是冷的。
“我看见,你身上的蛇债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的手下一刻就如同鹰爪一样掐住了我的脖子,紧接着整条手臂更是软像蛇一样,立刻缠住我的脖子。
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崔鸢的泪水滴落在我脸上,她先是哭了几嗓子,哭着哭着就开始笑,笑得前仰后合。
她的手臂的扭曲弧度根本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我甚至听见了“嘎嘣”的脱臼声,但她就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还在用力,就像抓住了猎物的蛇,要就这样活活地绞杀我!
房间的门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关上,门外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咳咳......放手!快放手!”我脸色涨红,拼命地想把她的手掰开。
我立刻就去摸兜里那张黄纸,可这东西连个符都不算,能帮我什么啊!
我呼吸越发困难,无论怎么大叫,门外的胡桂云竟然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本就高烧不退,身子虚弱的很,被她这么掐着脖子,我越是挣扎,就越喘不上气来,只能不停地用手拍打她的胳膊,“崔鸢......崔鸢你醒醒!”
我眼泪都疼得下来了,混乱无助之际,那张不知何时飘落在地上的黄纸忽然飞了起来。
它缓缓飘到我面前,而掐住我的崔鸢只看了一眼那黄纸,就尖叫一声松开我,整个人都弹了出去,重重地甩在墙上,随后倒在地上不停抽出,口吐白沫。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张黄纸,我做了什么?它帮我挡推了崔鸢身上的东西吗?
我伸出手,颤巍巍地想要把那张黄纸重新拿住,却忽然间有另一只修长的手捏住了黄纸边缘,先一步拿走了它。
我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具恶鬼罗刹面具。
他分明一身红衣,独自伫立时却总有一股清冷的气质,可这身红衣在夜里又会变成眼前让我泪水朦胧的身影,人前人后,判若两人。
我的手触电一样缩回,甚至低头不敢看他的面具。
他淡淡问:“为何不唤我的名字?”
我出生在七月十五,中元节。
那一年大雨倾盆,一场洪水卷走了村里好几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的厄运,似乎从这一刻就已经注定。
山路全封,我妈去不了医院,在家硬生生疼了一天一夜,可就是死活生不下来。
不知道哪儿来的道士跟我爸说,村里的河跟我家祖上有关,是上游埋着一个东西,它在压着我,不让我出来。
把那东西挖出来,或许我们林家也会从此改命,飞黄腾达。
我爸本不信,可眼瞧着我妈撑不住了,他一咬牙,抄起铲子就冲进了瓢泼大雨中。
他按照那道士的指点,竟真的在上游挖出来一袋古铜钱!
只是那坑里有一窝蛇盘踞,他情急之下,竟直接用锄头全给打死了。
在他把那袋子铜钱从泥水里拎出来的同时,我也呱呱坠地。
可雨没有停。
我爸跟那袋古铜钱,一起失踪了。
三天后雨停,他们终于在河的最上游找到了我爸的尸体。
河道里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堆蛇,盘踞在尸体上啃咬,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把蛇赶走。
我爸的尸体被河水泡的惨白惨白,还被啃得面目全非,表情扭曲,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可他的嘴里、肚子里,竟全都是古铜钱,血肉模糊,又好像是吃了铜钱,被活活撑死的!
我妈看见我爸惨不忍睹的尸体,直接疯了。
因为我的出生带走了我爸,村里人全都对我们林家避而远之,就连同龄的小孩都会欺负我,说我就是个不详的东西,迟早要偿命。
八岁那年,我被一群孩子推进河里,救上来后,高烧不退,铜钱蛇斑遍布全身,远远看上去,竟像是赤红色的蛇鳞一般。
我拽着姥姥的手说,我喘不上来气,有个漂亮女人掐着我脖子,说要我张嘴,她喂我吃铜钱,好吃。
我姥姥吓得六神无主,翻出一对赤玉耳坠给我带上,说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结果居然真的歪打正着,压下了那些可怕的铜钱斑纹。
然而当晚,我的梦中出现了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红衣男人,他说既然戴了他的东西,就要我做他的女人。
我姥姥连忙找上了村里最厉害的神婆,她说我是极阴之人,红鸾之躯。这东西的主人认定我收了他的聘礼,待到我成年就会来要人。
我姥姥哪里肯答应,听了神婆的办法,把我送去了县城的舅舅家躲灾,一呆就是十年。
十年来,我格外怕水,又时常噩梦缠身。每当我与同龄的异性多说了几句话,当晚就会梦见我的床上铺满了铜钱,那个红衣的男人站在我床边。
他要我答应做他的女人,我若不点头,他就会指使一条巨大的大蛇死死勒住我。
我也曾想过丢掉那对赤玉耳坠丢掉,可我若不带着它,用不了半天,就会浑身滚烫,身上再次爬满铜钱红斑!
十八岁这年,我为了摆脱这种宿命,启程回家,再次找上那个神婆。
神婆姓钱,她似乎早知我会过来,看向我的目光意味深长,直接开门把我迎进屋,“丫头,为今之计,只剩下这一个办法了。”
钱婆家的仙堂在后屋,一路走过去,我只觉得越来越阴森。
她的声音低沉沙哑,“那赤玉耳坠虽在保你,可却想要你本人抵债。你只有入了我门下,做出马弟子,才有一线生机。”
钱婆说,那东西虽然缠人,但也不是很厉害,她自有办法应付,于是要收我为徒,让我给她的仙家上三炷香。
供案上有一个神龛,左右各贴了一副对联,左侧“出古洞四海扬名”,右侧“在深山修身养性”,上头的四个大字横批:有求必应。
为首的牌位上写着“常仙二太爷”五个字,我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这么多年在梦中被蛇折磨,我最怕的就是蛇。
我的香捏在手里,深呼吸后弯下身来,结果第一次叩头就折了三根,我慌张地看向钱婆,她也始料未及。
“到后面去!”钱婆脸色变了变,抓起一把米洒在地上。
看见地上的米没有任何异样,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点了三根香,沉声念道:“二太爷在上,弟子今日收徒,请您指点!”
她的香插上去,竟也折了,钱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硬着头皮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地上,“常仙二太爷在上!速速回应!”
地上的血扭曲变形,逐渐勾勒轮廓,竟变成了四个大字:
血债血偿。
钱婆瞳孔骤缩,“不......不对......”
地上的血再次流动,变成了新的四个字:
当为蛇妻。
钱婆一愣,下一秒,她面前的牌位瞬间开裂,断成两半,她失声尖叫:“你不是我的仙家!你是谁!”
屋外一声惊雷划破天际,我的心跳骤停,耳畔仿佛听见了有人的一声轻笑,让我汗毛倒立。
钱婆更是扭头对我喊,“快跑!”
我哪里还敢再呆,转身就想冲出祠堂,可身后的门紧紧关上,我怎么踹都踹不开。
屋外的倾盆大雨竟说下就下!一如我出生那年!
“嘶嘶——”
听见蛇吐信子那一瞬间,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无数的蛇从房梁上涌出,朝着我缓缓爬来。
“钱婆!钱婆救救我!”
我无助地看向牌位前的钱婆,却发现她的脚下早已被蛇群缠绕,她的身子诡异地扭曲着,眼睛上翻只剩眼白。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竟是男人的声音:“本仙收不下你,你的福气在后面。”
钱婆显然是被她的仙家上身了,说完后便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宛如一具死尸。
她朝着神龛跪拜,我顺着她头的方向看去,我竟看见供桌上熄灭的香火再次复燃,白烟缭绕,蛇群退散。
第二道惊雷炸开,我又听见了一声低笑,声音低沉而蛊惑:
“既见本座,为何不拜?”
我腿一软,脑子一片空白地跪了下去。
我当然认得这个声音,就是出现在我梦中的男人!
蛇群朝着我缓缓爬来,我几乎要哭出来,又不敢动,只能学着钱婆的样子,将脑袋死死贴在地上。
占据钱婆身子的仙家谄媚道:“柳君,此女阴年阴月阴时出生,身负人命蛇债,可命格却非同一般,实为良材!”
那声音没有接它的话,蛇鳞与地面的摩擦声在我耳边回荡,它们贴着我的身体游走。
半晌后,那声音笑:“本座,问你了吗?”
话音落下,钱婆的身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伴随着那仙家的惨叫与哀嚎,我惊惧地抬头看过去,就见蛇群已经淹没了钱婆的人,尖叫的饶命声从中传出。
“别......别杀钱婆!”我不知哪来的胆子喊了一声。
一条蛇顺着手臂爬到了我肩头缠绕,我浑身颤抖,感觉一道无形的视线死死盯着我。
“可以。”
一声令下,蛇群退散,浑身是血的钱婆倒在地上,那仙家已经不知所踪。
钱婆吐出一口血来,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不知......不知是柳君大人,多......多有冒犯......此女名唤林晴,咳咳......理当献给柳君......”
她不是说她能对付得了吗?!居然变卦,想把我送给他!
我想都没想:“我不!我不要!”
那声音不置可否,钱婆冲着我焦急道:“丫头!听话!跟了柳君大人......你就有救了!”
我肩头,那条小蛇用蛇尾轻轻摩擦着我的脸颊,我回忆起这十年来的噩梦,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得蛇腥味儿让我恶心!
“人不可能跟蛇!我爸的尸体就是被蛇给吃的!”
供桌上的香炉直接砸了下来,无数蛇一齐嘶鸣,钱婆疯狂朝着供桌磕头:“柳君大人!她不是有意冒犯的!柳君大人!”
白色的烟雾淡了下去,我听见一声冷笑:
“有你求本座的时候。”
蛇潮退散,烟雾消失,我以为这是劫后余生,可钱婆却冲过来就这我的衣领破口大骂:“你疯了吗!你知道他是谁吗?!你敢这么同他说话!”
钱婆的血沫子都喷到了我身上,我带着哭腔说:“你让我给常仙当弟马,可以!但是你让我嫁给一条蛇?不行!”
我被钱婆赶了出来,她生怕被我连累,勒令我不许再上门。
一路淋雨回家,姥姥看见我失魂落魄,顿时红了眼睛:“晴晴,这是怎么了?”
我苦涩摇头不想多说,只是擦掉身上的雨水,去了卧室看了看我妈妈。
这么多年,她一直这样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姥姥说,哪怕我不总回家,我妈也总能一眼就认出我。
“晴晴?”她招呼我过去,把我搂在怀里,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不哭,不哭。”
我的泪水却更加汹涌,如果我也像我爸一样死了,我妈会怎样?我姥姥又会怎样?
我姥姥知道事情出了变故,连夜就出门去了,嘱咐我跟我妈在家好好呆着。
当晚,我就睡在我妈身边,辗转难眠。一个翻身,身下忽然有异物感。我一甩手,一串铜币哗啦啦地吊在了地上,咣当作响。
我猛地弹坐起来,颤抖着掀开被子,发现我身下居然铺满了密密麻麻的铜钱。
我立刻掐了自己的脸一把,我在做梦吗?可真实的痛感告诉我,这不是做梦。
床上的铜钱上锈迹斑斑,还带着鲜血,我脸色煞白地走到衣柜旁,想换掉床单,可一打开柜门,就一道黑影从里面窜了出来,猛地缠住了我的脖子。
我定睛一看,那是一条碗口粗的大花蛇!
大花蛇死死卷住我的手跟脖子,我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又有无数条小蛇从房间的角落里钻了出来,朝着我涌来。
我的尖叫声吵醒了我妈,她看见床上那些染血铜币,瞬间歇斯底里起来:“啊!铜钱!不要铜钱!都不要过来!不要......把我丈夫还给我!还给我!”
她疯狂把那些铜钱推到地上去,屋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络绎不绝。
我泪水朦胧间,发现门口站着一道红色的影子,他身边环绕着白色的烟尘,我崩溃道:“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他淡淡一笑,也不应声。
就在此时,我妈怔怔地看着我在地上打滚,随后仿佛变了一个人。
她爬下床,跪在地上,颤抖着伸手去捡地上的铜钱往嘴里塞,边塞边对那些蛇说:“我吃......我都吃,不要害我女儿......我都吃......”
我妈这个样子彻底击溃了我,我顾管不顾地哭喊:“你救我妈!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声音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问:“答应我什么?”
“我答应你,给你做蛇妻......”我哽咽着重复了一遍。
白色的烟雾霎时间蔓延,我妈停止了吃铜钱,昏死过去,缠在我身上的大花蛇瞬间飞出去砸到墙上,血肉横飞,动了两下就没气了,那些小蛇也死的死伤的伤。
他踩着一地的血肉尸体慢慢走到我面前,这个红衣男人脸上竟带着可怖的罗刹恶鬼面具,青面獠牙,他蹲下身来,修长的手指摸过我的脸颊,捏住我的下巴,嗤笑:
“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给过你时间,十年,你非但想不清楚还得寸进尺,忘了这十年是谁在护你!我的床,多少女人想爬都爬不上来,你既那么喜欢做弟马,那我就抬举你一次。”
“我上一个弟马死了,这个位置,就赏你来坐。”
他忽然一把将我从地上捞起,丢到了隔壁房间的床上,没等我反应就俯下身来,温凉的手让我丢盔卸甲。
他似笑非笑道,“你倒是躺得跟什么似的。”
我颤抖得厉害,闭眼不敢看他。我的内心仍有恐惧与恶心,他连面具都不肯摘,可知面具后的脸就算是人的模样,又该是何种丑恶!
他的几次试探我都置之不理,谁料他竟瞬间恼羞成怒,一把拽下那对赤玉耳坠,冷笑道:“我就让你看看,没有我了庇佑,你会变成什么样!”
我瑟缩着不敢应声,而身后的崔鸢似乎再次爬起,我只看见他抬手轻轻一弹指,身后就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走近几步,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引得我下意识后退躲过,他的声音因此又骤然又冷了下来:
“给你这张纸,是叫你供奉在自家堂口上的,不是让你带出来辟邪的。”
我忍不住委屈地说:“我根本就不会出马......”
“现在教你最简单的一件事。”柳忘忽然间丢给我一枚铜钱。
我从小到大一怕水、二怕蛇,第三怕的就是铜钱,自然忙不迭地想丢开。
可他却冷声道:“拿好了!”
我攥住铜钱的同时,就听见他指着铜钱对我说,“压在舌底,你才能看得见,你应该看见的东西。”
我摊开掌心,才发觉那是一枚五帝钱。
五帝钱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只是市面流通常见假货。
我没有辨别真伪的本事,柳忘丢给我的这枚五帝钱除了十分干净外,没有一丁点特殊之处。
我犹豫了片刻,听他的话,把五帝钱含在了嘴里,压在舌头下。
喉咙依旧火辣辣的疼,脑袋也昏沉沉的,我几次茫然地眨眼,觉得周围什么变化都没有,直到我过转身。
床的另一头,崔鸢蹲在角落里,双眼眼白泛红,瞳孔一片漆黑,蹲在那里阴恻恻地看着我。她的脖子上盘绕着一条半透明的黑蟒,眼睛里泛着诡异的黑光。
我倒吸一口凉气,捂住嘴连连后退,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柳忘的身上。
柳忘道:“你虽在中元鬼节出生,却并非天生阴阳眼之人。阴气极重的东西缠上了你,你就看得见;但若它们不想被你看见,你就是个睁眼瞎。”
“我给你的,只是最普通的五帝钱。当年你们家拔掉了风水眼上的东西,你才得以降生,这是你的命,注定了你这辈子,都跟它脱不开关系。”
我垂下眼帘,我的命,真的从那时起,就已注定了吗。
“咱只是,路边野仙家,香火今日有,明日少。”忽然,盘在崔鸢身上的半透明黑蟒说话了。
它吐着信子,操纵着崔鸢的嘴巴一张一合,说出声调怪异的话来。它说完还笑笑,这个笑看起来更多是讨好,刚刚的凶光不复存在。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高抬贵手,放咱一马吧。”它的蛇头盘的很低,面对柳忘,臣服的姿态显而易见。
柳忘不言语,它又接着说:“是这家人先吃了咱的供奉!”
柳忘扭过头,罗刹恶鬼面具面向我,他居然问我:“你觉得呢?”
我嘴里还含着铜钱,只能含糊不清地说:“她......她吃了你的供奉是她不对,但你折腾她七天,也该够了,你只要保证,从今以后不再为难崔家的人,我觉得,也可以走......”
那花蟒忙不迭地从崔鸢身上爬了下来,顺着窗户缝爬走了,速度之快,好像生怕我再反悔。
它一走,我吐掉嘴里的铜钱,跑过去把昏迷的崔鸢抱回床上,我有些高兴地问:“那条蟒蛇走了,崔鸢她是不是就有救了?”
柳忘没有回答我,而是一声嗤笑,带着几分嘲弄。
我转头时,他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做错了?还是......他还在因我的不配合生气?
昨夜种种,仿佛一场幻梦,痛的蔓延与欢愉的交加,心底的声音究竟是什么都不重要了,我不敢细想,心底一遍遍告诉自己,反正他就是个连真面目都不敢给我看的丑八怪,我就当......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缠上崔鸢的东西已经跑了,房间也恢复了正常,我忙不迭地推开门走了出去,对胡桂云说:“缠上你女儿的东西已经走了。”
坐在客厅里的胡桂云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都没来得及跟我道谢,哭着就冲进了卧室,趴在崔鸢的床边嚎啕大哭。
是崔父把我拉在客厅沙发坐下,给我端茶倒水,又直接给了我一个厚厚的信封。
我看着这个厚度的信封直接吓了一跳,站起来就往后躲,“不不,这实在太多了,我不能收!我真的只是帮你们一点小忙而已!”
崔父却坚持要我收下,说这是该给的,钱婆都不管他家的事儿,我却上门了。
他提起这个,我来时路上的疑惑又被勾了起来,于是问:“钱婆为什么不来?她跟你们说过原因吗?”
谁知崔父脸上竟也有一丝恼意,“她不肯来。”
事情顺利解决,我也不想再深究这些细枝末节,就拿上钱打道回府了。
临走前,胡桂云抹着眼泪从卧室里出来,拉着我的手,千恩万谢,说我就是他们家的活菩萨,就差又给我跪下了。
她这态度我实在受宠若惊,就把信封里的一半钱退还给他们了。
反正拿这么多钱,我心里不安,只拿一半,我还会松一口气。
干出马这一行的,不能不收钱。如果不收钱,仙家就吃不到香火功德,还会掉过头来怪罪你,不会办事。
从崔家离开后,我立刻赶回了家里,收拾出一间干净房间来。
房间朝北,我设了供案和牌位,把那张写着“柳忘”两个字的黄纸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
我不知道如何出马,但设供案这种事儿,我会做。
出马仙跟保家仙的规矩,大致差不多。初一十五上香、上供,要有鸡鸭鱼肉、还要一杯白酒和一双碗筷,香也要上最好的,否则就是心不诚。
除此之外,每年的三月三和九月九,也要用心供奉,因为对仙家们来说,这两天也都是大日子。
我听说,如果要出马,设堂口的流程更麻烦,还要问天地、敬告城隍......但这些事情,柳忘全都没提,就好似这些事情在他这里都是细枝末节。
我清扫完屋子,摆好贡品,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点燃了三根香,我像模像样地对着牌位鞠了一躬,忽然间,供案上突然响起了一串“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抬头时,供案上掉落了一串铜钱,被红绳串联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走近把它们拿在手中,对着空气问:“是你给我的吗?”
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供案上的三根香都自顾自地燃烧着。
我捏着这串铜钱,默默地收好。
晚饭后,我一直在睡觉,浑身乏力。
我身上的温度,一直就没有退过,加上白天还去崔家走了一趟,就更难受得睁不开眼。
柳忘现身救我,却根本没有把那对赤玉耳坠还给我,我只能心中苦笑,也许是他觉得给我的教训还远远不够吧。
天色已晚,我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我家院门突然又被猛烈地拍响了。
“林仙姑!林仙姑!你快出来!”
胡桂云的嗓门大到我在卧室都听见了,我一下子惊醒,深吸几口气后跑了出去,抢在我姥姥之前开门,“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胡桂云扑上来,死死钳住我的肩膀,双眼通红:“我女儿呢!我女儿去哪了!是不是你给我女儿藏起来了!”
我紧张地点头,“我知道了......”
得到了我的肯定答案,柳忘才松开手,与此同时,那棵柳树后面,“咚”得一声,好像又掉下来什么东西。
我小心地靠近几步,才发现从树后面竟然又跌出个人来,正是昏死过去的崔鸢!
我吓得不行,连忙去探她的鼻息:“她不会有事儿吧?刚刚那一道雷劈下来,她......”
“我降雷,打的是邪祟,伤不到人。连这棵柳树都安让无恙,更何况是她。”柳忘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时淡淡的样子,仿佛刚刚的失态只是我的幻觉。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与呼喊声,我回头看去,发现了几道闪烁的白光,他们嘴里还喊着崔鸢的名字,看样子,是刚刚那一道雷,让他们赶了过来。
当他们赶到我面前时,柳忘一拂袖,转身就隐匿了身影,我也连忙扛着崔鸢的胳膊,拖着她往那边迎他们,喊道:“快过来!人找到了!”
胡桂云第一个冲上来,搂着崔鸢嚎啕大哭,捧着她的脸,让她醒醒。
崔鸢自然是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过来的,见他们过来,我也松了一口气。
刚一番折腾,我身上的力气早就都被抽干净了,正准备再嘱咐他们几句,谁知道胡桂云为了把崔鸢抢回她怀里,竟然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我失去重心向旁边倒去,下意识伸手撑地,结果仓皇之间手腕触地,痛得我脸色一白。
我颤抖着捂住扭伤的手腕,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她,“胡桂云,你干什么?!”
胡桂云把崔鸢搂在怀里,眼眶通红,指着我破口大骂:“就是你在自导自演!你只拿了一半钱,怀恨在心,才故意折腾我女儿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被她骂了一晚上,早就一肚子火气,“我如果贪你的钱,为什么还帮你过来找人!”
“你那是被我戳穿了,你害怕了!”胡桂云的唾沫喷了我一脸,“要不是被我揪着,你肯老老实实地把我女儿还回来吗!怎么我们找了半个山头都找不到,你一来就找到了?就是你藏的人!”
我咬着牙从地上站了起来,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我真恨不得甩她一个巴掌,但一想到我如果这么做,她肯定会更加疯狂地咬着我不放,就硬生生地忍住了。
我拍掉身上的尘土,冷脸对崔鸢的父亲说:“人已经帮你们找到了,缠你家的东西,我也杀了。”
说完,我还给他指了指不远处黑蟒的尸体,“回去后,好好照顾崔鸢的身体,她好好地养半个月,就没什么事儿了。”
见我不理她,胡桂云一瞬间就炸了,尖叫着扑上来:“你白天就说没事儿了!你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一肚子坏水!我看你就是个有妈生没妈教的东西!”
她又冲上来撕打我,而那群男人居然冷眼旁观,一点没有上来拉架的意思!
我心里一阵愤怒与寒凉,什么叫狗咬吕洞宾,我今天算彻彻底底地知道了!
胡桂云抬手一巴掌就要扇到我脸上,我没有力气抵挡,甚至下意识闭上了眼。
巴掌并没有落下来,我再睁眼时,胡桂云已经尖叫一声,在地上打起了滚。我定睛一看,发现她身上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好几条蛇,疯狂在她身上啃咬着。
这下,后头那帮男人才终于有动作,全都冲上来帮忙拍打,可蛇非但拍不掉,还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像是要把他们所有人全都一起咬死在这里!
我愣了几秒钟,看见地上竟然起了一层淡淡的白烟,知道是谁在出手。
我咬着嘴唇,就静静地看着他们一群人在地上尖叫打滚,狼狈逃窜。
有几个男人受不了了,抬脚就跑了,胡桂云跟崔鸢父亲都还在地上打滚,甚至胡桂云还想带着一身的蛇冲到我面前来,我气不打一处来,觉得他们就是自找的,转身抬脚就走。
可我走出了一段距离,发现身后的惨叫声居然越来越凄惨,渐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猛地转身。
胡桂云身上的肉都被咬掉了不知道多少块,手上更是露出森森的白骨,崔鸢父亲的脸上甚至都被咬掉了好几块肉,地上一片血肉模糊。
我愣了一瞬间,连忙震惊地对着周围喊:“柳忘!柳忘你别!你别杀人!不要!”
可他根本不听我的话,地上的蛇越来越多,几乎要把他们埋在这里,我的心脏开始狂跳,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面前是血淋淋的杀人现场,一步步摇着头后退。
终于,崔父抓到了重点,他带着一身的蛇朝着我跑过来,跑了一半被绊倒在地,就地开始“砰砰”磕头,磕得头破血流:
“林仙姑!林仙姑您大人有大量!我老婆她知道错了!求您了收了神通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有一个人开了头,更多人都跟着一起磕头,忍着身上的蛇啃咬,哀嚎惨叫着给我磕头求我原谅,就连胡桂云都在地上打滚哭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
我手足无措地步步后退,颤抖着呢喃:“求你了柳忘,你别杀人好不好......”
他们磕得头破血流,身上的蛇才逐渐散去。胡桂云已经昏死了过去,崔鸢父亲一边拖着崔鸢、一边带着胡桂云,跌跌撞撞地逃离,根本不敢回头。
我看着地上一地狼藉与血迹,捂着嘴疯狂往反向跑,一直到跑不动了,才扶着树干停下,大口大口地喘气。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回过头,柳忘负手而立,声音似有不悦:“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教训他们可以,但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人?你不是仙家吗?仙家怎么可以杀人?”我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万蛇吞噬的画面,会让我回想起在钱婆祠堂的时候,也会让我想起我的爸爸。
“会伤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留,就这么简单。”柳忘冷冷道,“你已是我的弟马,谁想动你,都不行。”
他的霸道和蛮横让我失神,他面具之下的脸究竟是什么表情,心里又究竟在想什么,我不明白,我对他而言究竟算什么呢?
这一回,身体真的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走近他几步,虚弱地开口想要问些什么,可话都没来得及出口,就眼前发花,腿一软朝着他倒了过去。
倒下的时候,我本能地抬手,却没想到一下就碰到了他脸上的面具。
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崎岖不平,从我的指尖划落。
这短短的一瞬,我脑子里好像闪过了很多念头,又好像一片空白。
柳忘接住了我,他的面具,也应声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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