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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运当头:我在官场一路狂飙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付磊笑着点点头,又问:“你今天不住村里吗?赶回来有事?”
陆涛没有多想,随口应道:“是的,今晚我要请一位客人吃饭,临时向村里请了假,明天一大早就会赶回村里去。”
付磊听他说“要请一位客人吃饭”,心里不由砰然一跳,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陆涛,试试探探地问:“小陆,冒昧地问一句:今晚你所请的客人是不是周书记?”
付磊这个问题确实很冒昧,但事出有因。
原来,县委书记罗秋林吩咐县委办在桃林宾馆订了一个最大的包厢,通知所有县委常委和人大主任、政协主.席五点半到包厢迎候周书记,准备举行一场盛大的晚宴欢迎周书记来桃林视察调研工作。
但是,周书记进入宾馆后,却告诉罗秋林、付磊等陪同考察的人:今晚他约了一个重要的客人吃饭,所以不能出席县委举行的欢迎晚宴。
当听到周毅鸿说他晚上要去单独会一位客人、不能出席县委组织的欢迎晚宴时,罗秋林、付磊等人既吃惊又失望,又不敢追问他去会什么客人,只好郁闷地与周毅鸿道别,并准备安排车子送他,但又被他拒绝了,说那个朋友家里并不远,自己散步过去就行。
周毅鸿这神神秘秘的举动,把罗秋林、付磊等人搞得郁闷不已。在目送他离开后,马上把他的秘书冯安途拉到一边,向他打探周书记在桃林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和朋友,但冯安途也是一头雾水,摸着脑袋困惑地说:“我也不知道啊,周书记到松山市任职只有三个月,这次是第二次来桃林,我确实不清楚他在这边有没有亲戚朋友。”
罗秋林见冯安途都不清楚周书记的去向,猜测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桃林有这么一位朋友或者亲戚,不敢再追问下去,只好带冯安途等随行人员到宾馆去吃饭。付磊则借口家里有点事,没有去陪同冯安途等人,径直赶回了家里……
现在,当付磊在小区偶遇陆涛并得知他今晚宴请客人后,他猛然间福至心灵,联想到了中午周毅鸿亲自邀请陆涛吃饭、与他亲密无间地闲聊交谈的情景,于是便脱口问陆涛他家里的客人是不是周书记……
陆涛没想到付磊会这么直截了当地问这个敏感的问题,愣怔了好一阵,觉得他既然这么问了,说不定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自己如果否认就显得太虚伪了,于是点点头答道:“是的,我家里的客人就是周书记。付部长,您是怎么知道的?”
付磊听说周书记就在陆涛家里吃饭,心里顿时一阵狂喜,兴奋得双眼都放出光来,一把扯住陆涛的胳膊,迫不及待地低声问:“小陆,你邀请了哪些人与周书记共进晚餐?我能否有幸去你家敬周书记一杯酒?”
陆涛有点为难地说:“付部长,这个肯怕不大妥当。周书记叮嘱过我,晚上就是他跟我两人吃饭,不安排其他人陪同。如果没有经过跟他允许的话,我擅自邀请您去家里喝酒,可能会引起他不快的。”
付磊听说周书记是单独跟陆涛一起吃饭喝酒,心下既惊诧又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忍不住问道:“小陆,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你跟周书记是今天一见如故,还是早就有交往了?当然,这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我不过就是问问而已。”
何莹没想到陆涛竟然会攥住自己的手掌不放,脸一下子红了,偷偷用力挣扎了几下,却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好像被一把铁钳夹住,怎么用力都抽不回去。想呵斥陆涛几句,却又担心对面的周毅鸿察觉,只好再次徒劳了地挣扎了两下,便放弃了抵抗,任由陆涛握住她的手掌。但是,她的脸却越来越红了,不时用有点慌乱的目光看看周毅鸿,生怕他看到桌子下面的这一幕。好在周毅鸿此时刚好在埋头吃饭,而且这张餐桌是铺了红色的桌布的,所以并没有察觉陆涛和何莹的小动作……
陆涛刚刚在一种迷幻和冲动的情绪之下,很大胆地攥住了何莹的手,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和后怕:对面明明坐着何莹的情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威权赫赫的市委书记,自己怎么会当他的面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举动?
因此,当何莹的手掌用力挣扎了几下之后,他本来是准备放手的,但没想到何莹在再次挣扎两下后,忽然就放弃抵抗了,令他惊诧意外之余,又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两个人就这样握着手几分钟后,陆涛见周毅鸿已经吃完了饭,正准备从餐桌一角拿纸巾擦嘴巴,生怕被他发现桌子下的秘密,只好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何莹的手掌,然后站起身帮周毅鸿拿了两张纸巾递给他。
这时候,何莹有点慵懒地站起身来,脸上仍然红扑扑的,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陆涛说:“小陆子,我过去看电视去了,谢谢你丰富的晚餐。”
陆涛很少看到她这幅慵懒娇羞的状态,心里不由一荡,下意识地挽留道:“何政委,现在还早,要不在我家里喝杯茶、聊聊天再走吧!”
何莹摇摇头说:“我不喜欢喝茶,你们聊天吧,我先走了。”
周毅鸿见她执意要走,脸上流露出不舍的表情,低声说:“小莹,你留下来喝杯茶再走行吗?我来这边一次不容易,你又不去松山看我,这一次相别,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有点哽咽起来,红着眼眶看着何莹,目光里满是恳求的神色。
何莹垂头思索了一下,很坚决地摇摇头说:“对不起,我还是那句话:从今天起我们不要再见面,我也不想再听你那千篇一律的解释。”
随后,她拉了一下陆涛的手,用命令的语气说:“你送我出门,我还有话跟你说。”
陆涛看了一眼神色有点绝望的周毅鸿,见何莹态度坚决,只好请周毅鸿稍坐片刻,然后将何莹送出门。
何莹让陆涛先把他家的门关上,然后忽然伸手扭住他的一只耳朵,摇着牙齿恨恨地低声说:“你这狗胆包天的小色鬼,刚刚为什么攥住我的手不放?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经常用这样的方式勾引女人?”
陆涛感觉到自己的右边耳朵一阵钻心的疼痛,忍不住“哎哟”一声,偏着头呲牙咧嘴地分辨道:“我的姑奶奶,刚刚是你先掐我的腿,我为了自卫才攥住你的手掌的,你怎么倒打一耙?”
何莹“哼”了一声,再次用力揪了一下他的耳朵,心满意足地松开手,又轻轻啐了他一口,这才用钥匙打开对面的房门,飘然进入了房间,“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陆涛摸了摸被何莹揪痛的耳朵,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转身用钥匙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见周毅鸿仍然郁郁地坐在沙发上,看到他进来,勉强笑了笑说:“小陆,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虽然我知道你不是个轻嘴薄舌的人,但我还是想叮嘱你一下:我和小莹之间的事情,非常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希望你能够保守这个秘密。至于我和她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现在你也没必要打探。行了,我们现在一起出去散散步吧!刚刚我过来时,看到这小区背后的那座小山坡不错,绿化很好,坡度也不陡,很适合徒步攀登,我们就去那里走走。”
何莹听完陆涛的解释后,对金副所长说:“金所长,陆涛昨晚被歹徒暗算的事情,是我亲眼看到的,还带他到所里报了案、做了笔录。既然小陆说他今天在奥尼尔公司遇到了一个偷袭他的歹徒,你们怎么不去核实一下?他是地税局的干部,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酒店去打人,我建议你们先不要报送处罚意见,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金副所长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何政委,我们已经调查了,那个被陆涛殴打的员工说他从来没有见过陆涛,更没有偷袭过他。陆涛自己又拿不出证据,而他打伤酒店三个员工却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如果严格来说,是应该以寻衅滋事的罪名予以刑事拘留的。所里考虑到他是地税局干部,如果刑拘他可能会端掉他的饭碗,所以只对他进行治安处罚,这已经是够宽大的了,你说呢?”
何莹摇摇头说:“金所长,我就住在陆涛隔壁,对他比较了解,他绝对不是个喜欢寻衅滋事的人。我建议你们所里暂时不要急于做出处罚决定,先到他单位了解一下他平时的表现,再调查清楚他在酒店看到的那个人是不是昨晚袭击他的歹徒,然后根据调查结论再决定要不要对他予以处罚。”
金副所长是城关派出所副所长,属于副科实职,跟何莹的级别是一样的,而且何莹在调到县局担任副政委之前,也在城关所工作过几年,曾经还是他的下属,所以并不买她的帐,皮笑肉不笑地说:“何政委,对陆涛的处罚建议是我们所里集体研究做出的决定,我也无权更改。你虽然跟他认识,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也不能给他打包票对不对?现在快下班了,我得赶快去法制办办理手续,失陪了!”
说着,便催促陆涛往办公楼里面走。
何莹见他对自己的建议置若罔闻,俏脸一板,冷冷地说:“金炳坤,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柳洪的关系?这件事我心知肚明,是柳洪设计陷害小陆,目的是想要阻止小陆查处奥尼尔酒店偷税的案子。你如果坚持要处罚小陆,那我现在马上去找周副局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他。我相信周副局长会做出正确的判断,不会批准你们的处罚决定。”
周副局长名叫周友良,在县公安局分管治安和法制工作,是何莹的堂舅。陆涛的处罚决定经过法制办初审后,必须要报到他那里审批才能最后作出决定。
金炳坤自然知道何莹与周副局长的特殊关系,但此刻他已经骑虎难下,悻悻地说:“何政委,你如果一定要袒护这姓陆的小子,我也无法阻止你。不过,柳洪董事长的能量你是知道的,如果你动用关系将陆涛放出去了,柳董事长肯定会将矛头对准你,向局党委或者县委领导反映你徇私枉法、包庇违法嫌疑人,到那时你可能会引火烧身。所以我劝你最好三思而行,不要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何莹听他这番话大有威胁之意,不由勃然变色,柳眉一竖,瞪眼叱道:“姓金的,你真的以为柳洪能够只手遮天?他不过就是个流氓混混头子,曾经几次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你张口闭口董事长董事长的,你的立场和原则何在?我告诉你:小陆的事情我管定了,现在我就去找周副局长,为小陆进行申诉,我倒要看看柳洪能把我怎么样!”
随后,她愤愤地转身,疾步往办公楼里面走去……
正如金炳坤预料的那样,因为何莹极力为陆涛分辩开脱,周副局长否决了对陆涛的处罚决定,同时责令城关派出所查清楚陆涛昨晚被袭击的真相,尽快将凶手缉拿归案!
下午三点多,陆涛回到了地税局,在局门口遇到几个同事,个个都用很冷淡、很疏远的目光看着他,有两个跟肖元桥玩得好的副科长,脸上还露出了鄙夷不屑的神色——很显然,自己上午当众指责肖元桥收受柳洪的好处,犯了大忌,在某些同事眼里,自己成为了一个需要小心提防的“刺头儿”和“小人”,所以他们才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
进入稽查局后,情况更加糟糕:几乎所有人都不理睬陆涛,好想他一下子就变成了地税局的“公敌”!
这一点,令陆涛心里感到格外悲凉、格外郁闷:自己只不过是激愤之下说了几句实话,没想到却引来这么多人的戒备和忌恨,真不知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了……
半个小时后,陆涛被县局纪检组长王韬叫到他的办公室,说要找他谈话。
当陆涛坐下后,王韬板着脸问:“小陆,上午你是不是到奥尼尔酒店去了?是不是打伤了酒店的几个员工?刚刚派出所一位领导陪着奥尼尔酒店的董事长柳洪,找到了龙局长办公室,说你无缘无故冲到奥尼尔酒店打人,涉嫌寻衅滋事,派出所准备对你予以行政拘留和罚款的处罚。后来县公安局考虑到你是地税局干部,为了不影响我们单位的声誉和形象,才网开一面没有拘留你。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跑到奥尼尔酒店去打人?”
陆涛只好又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向王韬讲述了一遍。
王韬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说:“小陆,你对柳洪的指控只是一种猜测,并没有证据证明他指挥人打了你,也不能证明那个被你打的酒店员工就是昨晚袭击你的歹徒之一。但是,你在酒店打伤了人却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刚刚柳洪已经说了:如果地税局不严肃处理你,他就要到县委县政府和市局、省局去告状,还要召集新闻媒体记者来采访、监督这件事。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局党组等下就要开会研究对你的处分问题。”
陆涛此时内心一片冰凉,站起身说:“王组长,我遭人暗算,落入了柳洪的圈套中,已经做好了挨处分的准备,没什么好说的,局党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第二天上午,对陆涛的处理决定就以文件形式下达了:行政记过,取消稽查局副局长任职资格,扣罚一年的绩效考核奖金,调离执法岗位,安排到县局机关党委办工作。
当看到吴志奇消失在电梯里后,何莹扫视了留在走道里监视她的吴志刚一眼,忽然对陆涛招招手说:“小涛,你进来给我当个见证人,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奸夫。”
陆涛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见她不易察觉地向自己眨了一下眼睛,马上反应过来:她有话要跟自己说,但当着吴志刚的面又不好讲,所以找了个借口让自己到她房间里去。
于是,他转身瞪了一眼吴志刚,然后快步走过去,进入何莹家的客厅,只听“砰”地一声,何莹已经把客厅的门关上了。
陆涛有点疑惑地问:“何政委,你丈夫这么胡搅蛮缠,又是辱骂又是踢门,还动手殴打你,你怎么不报警处理?这虽然是你们夫妻间的家事,但他打人的行为已经涉嫌家暴,完全可以让你的同事们来教训他一下啊!”
何莹不做声,对他摆摆手,然后用手指了指卧室里面,脸上露出一丝惊惶之色。
陆涛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盯住那张紧闭着的卧室门,马上明白过来:何莹果然藏了一个人在卧室里,而且从她惊惶紧张的神色来看,这个躲在卧室里的人绝对是个男人,也许就是吴志奇口里所说的那个“奸夫”!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陆涛心里忽然莫名其妙地涌起了一股酸溜溜的醋意,伴随这股醋意的,还有一丝偶像破灭的失望感。
在陆涛心目中,何莹是那种最完美、最经典的女神形象:身材袅娜、貌若天仙、端庄冷艳、气质高雅,而且年纪轻轻就是县公安局副政委,可谓是才貌俱全、无可挑剔。如果不是她已婚了,并且年纪比自己大好几岁,在跟前女友分手后,他肯定会疯狂地追求她。
但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个在自己心目中几乎完美无缺的女神,却在有丈夫的情况下找了一个情人,而且此刻这个情人就藏在她的卧室里。虽然他知道何莹这样做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而且她那个丈夫也确实不是东西,但毕竟这是是婚内出轨,对她的名声和形象都是有损的……
何莹见他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而且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白皙的脸上突然浸染了一丝红晕,用有点羞涩、有点忸怩的语气低声说:“小涛,你不要误会,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过,今天的事情比较麻烦,我需要你帮忙,把今晚的事情应付过去,不然的话,会出大事的。而且,今晚的事情你还要绝对保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陆涛见她神神秘秘的,而且反复叮嘱自己要保守秘密,更加相信藏在她卧室里的人就是她的情夫,但自己又不好点破,只好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低声说:“何政委,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种轻嘴薄舌的人,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你要我怎么做?”
何莹不做声,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很快,门就打开了,一个身材魁梧、头发花白、状貌威严的五十多岁男子站在卧室门口,看到站在何莹身后的陆涛后,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但这种表情稍纵即逝,马上又恢复了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神态。
何莹指指陆涛,低声向那个男子介绍说:“这是我的邻居,名叫陆涛,是县地税局的干部,人品很好,做事稳重可靠,是我比较信任的一个好朋友,他这次过来是准备帮我们脱困的。”
她在介绍时特意强调陆涛“人品很好,做事稳重可靠”,显然是让那个中年男子消除疑虑,接受陆涛的帮忙。
中年男子很凝重地点点头,伸出手来,跟陆涛握了握手,但并没有说什么。
从他伸手的姿势和派头来看,陆涛判断他是一位领导,而且级别不低。
不过,这也很好理解:以何莹出众的容貌、高雅的气质,再加上她公安局副政委的身份,如果要找情人,要么就是显赫高官,要么就是亿万富豪,一般的男人肯定难以入她的眼。
这个男子虽然老了一点,但身材高大、五官英俊,年轻时肯定是个大帅哥,而且从他非凡的气度和端严的神态来看,他现在肯定是一位高官,至少是处级以上的领导。
至此,陆涛才明白过来:何莹之所以甘愿忍受吴志奇的辱骂和殴打,之所以不敢报警,是因为她确实藏了一个男人在卧室里。而且,这个男人还可能是一位高官,如果被吴志奇等人抓个现行,不仅两个人都会身败名裂,那个男子还可能丢官罢职,甚至可能受到党纪制裁……
何莹见中年男子不做声,有点焦急地问陆涛:“小涛,你有什么办法帮助我们脱困吗?现在吴志刚守在楼道里,吴志奇马上就会带人上来。万一他发猛气破门而入,或者把警察叫过来,事情就无可挽回了。”
陆涛盯了那个中年男子一眼,见他虽然仍保持着镇静威严的神态,但目光里也流露出了一丝担忧和慌乱的神色,便偏着头思考了一下,忽然问何莹:“你家阳台上装没装防盗窗?”
何莹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有点沮丧地说:“装了,即使没装防盗窗,我们现在身处九楼,也不可能从窗户上逃走啊!”
陆涛走出主卧,来到隔壁通往阳台的客房,打开阳台与客房之间的门,走到阳台的右侧,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照了照这边阳台与自己主卧室之间的夹墙,发现两者之间的距离大概只有三米左右,而且,在阳台下面一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铁架子,上面摆着一台空调主机,有一根铜管通往何莹的主卧室,连着卧室里那台柜式空调。
如果从这边阳台下到夹墙之间的空调主机上,就可以攀爬到自己那间主卧室的窗户上,而自己那边的窗户是没有装防盗窗的,因为是夏天,玻璃窗户也是半敞开的,只要爬到窗台上就可以进去了……
在陆涛到来之前,苏耀光本来已经在家里安排了一桌好饭菜,有土鸡、稻田鱼、干牛肉、牛百叶、红烧猪脚、枸杞炖牛鞭等等,还特意买来了两瓶五粮液酒,准备好好招待一下地税局的“财神爷”。
没想到,今天地税局却只来了陆涛这个小科员,而且给村里安排的帮扶资金也只有区区十万元,令他失望之余,决定不请陆涛到家里吃饭了,安排村里的会计苏跃进带陆涛去国道边的一家小饭店吃饭,他则带着村主任苏先灿回到他位于村东头的小别墅中,分别打了大龙镇党委书记李卫军、镇长黄泽科、乡人大主.席李霖、党委副书记胡海立等镇领导的电话,邀请他们到自家别墅来吃土鸡田鱼和牛鞭……
按照组织部的安排,所有驻村群众工作队员要么在村民家里搭伙吃饭、每天交伙食费,要么自己在住所煮饭菜吃,然后再回到本单位报销。陆涛不想去麻烦村民,便自己带了炊具和碗筷,准备在村里借一个烧煤球的炉子自己搞饭菜吃。
不过,因为今天自己刚来村里,来不及买菜做饭了,于是他便跟随村会计苏跃进来到国道边的一个家常菜馆,点了两菜一汤,匆匆吃完后便跟随苏跃进往村委会办公楼走。当经过苏耀光家里时,忽然看到两台小车驶过来,在苏耀光家的乡村别墅外面停下,李卫军等人从小车里下来,径直走进苏耀光家里。
苏跃进可能对苏耀光有点不满,便故意问陆涛:“陆干部,怎么耀光支书没有请你到他家里去吃饭?今天早晨他要村主任苏先灿买了很多好菜,还准备了两瓶五粮液酒,说是要招待地税局的领导。现在镇领导都被他请来了,怎么独独把你给撇开了?”
因为华光村所有的村民都姓苏,所以苏跃进在称呼苏耀光时没有喊“苏支书”,而是称为“耀光支书”。
陆涛一听苏跃进的话就明白了:苏耀光对于局领导没有亲自到村里来很有意见,对十万元的帮扶款也很失望,所以就没有邀请自己去他家里吃那顿丰盛的午宴,以发泄他的不满……
于是,他若无其事地对苏跃进说:“没事,我是过来开展帮扶工作的,不是来吃吃喝喝的。而且,群众工作队有纪律要求,严禁参与村里面的公款吃喝,如果发现村干部有公款吃喝行为,还要予以制止。所以即使耀光支书邀请,我也不会参加他们这个公款吃喝宴会的。”
苏跃进以为他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心里冷笑,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他到村委会办公楼二楼,安排他在一个房间住下,告诉他洗澡的地方就在楼梯间的卫生间里面,然后告辞而去……
第二天上午八点,陆涛接到大龙镇党政办秘书的电话,通知他九点钟到镇政府五楼会议室参加群众工作队工作部署会议。
八点五十分左右,陆涛进入大龙镇办公楼五楼会议室,四处寻找座位,最后在倒数第二排最左边的座位上看到了那张写着“地税局”的纸条。
当与会人员陆陆续续到场后,陆涛发现县国税局、财政局、金融办等单位的人都被安排坐在第一排,在参加会议的6个县直机关群众工作队中,只有他这个地税局的被安排在最后两排,与他坐在一起的都是各个村的支书和村主任。这些支书主任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显然都在奇怪他为什么会被安排在这里坐着。
陆涛知道这肯定是李卫军安排的,目的就是要故意羞辱自己一下,以报复自己昨天上午对他的不敬言行,心下颇为恼怒,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抬眼直视着台上正襟危坐的李卫军,没有理睬周围那些探询的目光……
不久,镇党委副书记胡海立开始向与会人员通报一个情况:后天上午,松山市委书记周毅鸿同志将要到大龙镇来视察“驻村入户、结对帮扶”工作,要走访几个与县直机关结对帮扶的村庄,听取群众工作队的汇报,考察“结对帮扶”和新农村建设的成果。同时,周书记还要在这些参与结对帮扶的村庄里选择一个作为他的挂钩联系点,由他亲自指导和帮扶这个村的新农村建设工作……
下面的村支书和村主任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炸了锅,开始满脸兴奋地“嗡嗡”议论起来,脸上也都露出了渴盼和希冀的表情:要知道,市委书记的“新农村建设联系点”,不仅是一个巨大的荣誉,而且还可以得到很多实惠,比如可以得到更多的帮扶资金,可以得到县委领导和各部门的高度重视,可以借机认识市委书记并给他留下良好印象等等……
胡海立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清清嗓门继续说:“各位,这次市委周书记视察大龙镇,对我们来说既是一个机遇,又是一个挑战。我们一定要利用剩余的一天多时间,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尤其是各个村的群众工作队,一定要认真记好《民情日志》和《工作日志》,要把村里的基本情况尤其是村级经济发展状况记在心里,万一被周书记抽中提问,要能够顺畅流利地回答出来。”
接下来,李卫军又强调了几个问题,要求各个村的村支两委一定要高度重视周书记的视察工作,该补的资料要补,该完善的措施要完善,尤其要注意搞好村里的卫生工作,确保被视察的村庄干净、整洁、漂亮,不要给周书记留下“脏乱差”的印象。
对于各个单位的群众工作队,他也提出了了几点要求,如要遵守群众工作纪律,熟悉帮扶村庄的村情民情和发展规划,有明确的帮扶计划和措施。
最后,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坐在最后一排的陆涛,突然加重语气说:“关于群众工作队的问题,我在这里还想啰嗦几句。到我们镇里来开展帮扶工作的绝大多数工作队员都是很认真负责的,但也有个别单位的个别人,对结对帮扶工作不屑一顾,把自己当做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大臣,态度高高在上,根本没把我们这些乡镇干部放在眼里。我觉得,如果你是以这种态度来做群众工作,迟早会碰一鼻子灰!”
付磊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纪委书记谢本竹在跟他打招呼,忙笑着应道:“老谢,今天我晚饭吃得早,在小区正好遇到周书记和地税局小陆,所以就一起来爬山了。”
原来,因为天色已经昏黑,谢本竹只注意到了走在前面的付磊,却没有看清楚他身后的周毅鸿,此刻听付磊说他是跟周书记一起来爬山的,心里不由一惊,赶紧往上跑了几步,定睛一瞧,付磊身后那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果然就是周毅鸿书记。
于是,他赶紧躬下腰身,满脸堆笑地向周毅鸿问好,并做了自我介绍。
周毅鸿微笑着伸出手与他握了握,口里说了两个“好”字,没有再多说什么。
付磊又指指陆涛介绍说:“老谢,这是地税局的小陆,名叫陆涛,目前代表地税局在大龙镇华光村驻村,协助村里开展新农村建设工作,是一位很有才华、很有能力的青年才俊。”
谢本竹刚刚跑到三个人跟前时,就看到陆涛与周毅鸿肩并肩走在一起亲热地交谈,还以为他是周书记的秘书或者陪同视察的市领导,没想到只是地税局一个群众工作队员,心里又是一惊,一边与陆涛热情地握手,一边注目凝视他,但因为光线比较幽暗,只能看到他一个模模糊糊的脸部轮廓,好像长得非常英俊,身材也高大笔挺,给人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
谢本竹与陆涛闲聊了几句后,担心周书记不耐烦,便识趣地向三位告辞,继续往山顶攀登,但期间他又几次回头偷偷往下面瞟几眼,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周毅鸿与付磊和陆涛走到山坡下的公路边后,打了一个电话给司机小刘,把自己现在的位置告诉了他,吩咐他马上开车过来接自己去宾馆。
打完电话后,周毅鸿看了一眼跟毕恭毕敬地站在陆涛身边的付磊一眼,然后转头注视着陆涛,微笑着说:“小涛,这个周末我要去省城办点事,没有时间。下周末你如果没有别的事,可以到市委去找我,到我家里玩两天,我还想吃你做的菜肴呢!”
几分钟后,周毅鸿坐上专车赶到桃林宾馆休息去了,陆涛与付磊步行回绿岸豪庭小区。当快到小区大门时,付磊忍不住问道:“小陆,你父亲与周书记在部队时关系是不是特别好?我看周书记对你非常关心,跟你也非常亲密,宁可不参加县委组织的欢迎宴会也要去你家里吃饭,而且还主动邀请你去他家里玩,这可不是一般的战友之情啊!”
陆涛知道付磊是想套问自己跟周书记之间的真实关系,以此来判断他是否需要倾心结纳自己,而自己现在也正好想在县委领导中找到一个可以帮忙说得上话的靠山,于是便说:“付部长,看得出您是一位好领导,我就实话实说吧:当初在部队打仗时,我父亲曾经救过周书记一命,所以他们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我父亲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周书记到现在才得知这一情况,对我父亲的遭遇比较同情,所以对我也特别关心。”
付磊既惊讶又羡慕地说:“这么说来,你父亲原来不仅是周书记的上级,还是他的救命恩人,难怪他对你这么好。小陆,你这是要走大运了。看得出来,周书记是个有恩必报、有情有意的真性情汉子,你爸爸既然是他的救命恩人,又去世得那么早,他一定会想办法培养你、提拔你,以报答你父亲的救命大恩。你只要把握好这个机会,自身再努力一点,不管是继续在地税部门还是调到政府机关,你的前途都会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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