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了雾，雾海弥漫，连同大雨一起肆虐在基沃托斯上，远远望去，夏莱周边的建筑变得朦胧虚幻，整个世界变得一片白茫。
如同一座座海市蜃楼。
我的脸色非常难看。
啧。
起雾了。
众所周知，有雾一般不会有雨，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异常，往往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开始承受不住模拟的负担了。
仿佛是回应我的想法。
耳边传来一丝刺耳的电铃声，视线骤然变得模糊，心脏猛的一阵抽搐，剧烈的疼痛不断冲击着大脑。
“咳....咳！
咳咳！”
我疼的摔倒在地，捂着胸口，不断颤抖，咳血。
在抽痛如潮水般短暂褪去后，我擦掉嘴上的血，有些摇摇晃晃的撑起身子，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死死的盯着窗户玻璃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衣着凌乱却眼神坚定，明亮。
“必须撑住，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喃喃自语，像是在告诫自己。
模拟并非没有代价。
如今市面上的任何一款vr游戏，都不可能做到实时计算角色在你玩家互动时，应该出现的反应并展示但不知为何，我的vr头盔却可以。
前提是只适用于碧蓝档案，代价则是消耗身体精力来进行模拟，玩的越久，消耗的越多。
换句话说，就是拿命在玩游戏。
为了不对身体产生不可逆的损伤，我便设置了固定的游戏时长，以此保证每天能够游玩。
可上次模拟经历还历历在目。
我无法忽视，无法忽视剧情的变动，无法忽视日奈的异常，更无法忽视那个荒诞的想法。
因此在上次模拟下线后我匆匆将头盔修好，于本该休息的时间，顶着风险再次上线，但身体难以支撑，无法做到正常模拟。
系统便自发地减少需要模拟的地方，可又要维持合理性，而不是单纯空缺掉。
所以眼前才会出现雾雨交加这一奇怪景象，雾所笼罩的地方便是系统减少模拟的地方，而雨则是原本剧情应当有的。
我闭上眼睛，停止脑海里起我的思绪，不再言语，专心休息。
另一边。
“呼...呼....”少女止住奔跑的步伐，气喘吁吁地站在夏莱门前，看了一眼身上淋湿大半的校服，皱了皱眉，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
“湿了这么多地方...现在的我一定很狼狈吧。”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以此刻的样子去见老师。
日奈抬头看了看被浓雾包围住的夏莱大楼，老师所在的办公室的光还在亮着。
尽管她知道老师无论如何都不会嫌弃她的，但这份心思毕竟是独属于女孩心中那份特殊的情感。
收回目光，开始输入大门密码。
“本来就因为万魔殿的为难出发晚了，现在又下雨又有雾。”
“希望我没有让老师等久了。”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老师突然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说是什么非我不可的事，非得让我来一趟。”
明明是抱怨的话，可从少女嘴里说出来，不但没有任何一丝怨气，甚至似乎有一丝期待。
走进办公室，日奈一边收拾雨伞，一边看向老师，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抱歉老师，万魔殿临时出了点事，有些走不开，拖了一点时间。”
我连忙从椅子上起身迎接，看到此刻日奈有些狼狈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有些心疼。
“没事，你来了就好。”
见状，日奈愣了愣。
明明是与平常无二的衣着，无二的语气，无二的温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老师有点不对劲。
像是比平常虚弱了许多，激动紧张了许多。
我接过雨伞，把毛巾递过去，整个过程都在紧张地看着日奈。
用毛巾擦着淋湿地方的日奈，动作逐渐的不自然，最后干脆停下动作，无奈地看着我。
“老师。”
“可以不用这么盯着我吗？”
“......”我看了一眼手表，陷入沉默。
不应该啊。
现在己经是上次模拟里日奈出现异常的时间了，怎么....难道....真的只是病毒导致的数据错乱？
难道....“叮一一”耳边蓦地响起一丝刺耳的电铃声，脑海里传来一丝刺痛，像是刺破了什么，全身忽的有些乏力，我踉跄一下。
“老师！”
日奈慌忙扶住我。
“老师您怎么了？！”
被日奈扶着，我能清楚地闻到独属于日奈特有的，好闻的清香。
只是我无暇理会。
摇了摇头，努力站好，忍着刺痛艰难地扯出一缕微笑道。
“没什么，倒是你，日奈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
日奈担忧地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
由于距离足够近，她清晰地看到，老师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紧接着便是刚才的踉跄和此刻的虚弱。
像是有什么被熄灭了。
“我能有什么事？
倒是老师。”
“现在您才是最需要关心的吧？”
“.....”看来...结果并不是自己所希望的那一个。
我一只扶着墙，努力不让自己摔倒，一只手按着太阳穴，艰难地看着日奈。
刺耳的电铃声越来越大，刺痛也越来越严重，身体也越来越乏力，甚至脑袋开始眩晕，视野泛白。
本就是在靠一个不确定的希望，一个为之拼命的意志撑着，在希望熄灭后，意志也随之崩塌，此前压下的种种在逐渐反弹。
只不过我不愿去面对而己，可少女的话在无意中逼迫我认清现实，加速这一过程。
日奈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不再言语，慌乱地扶着，咬了咬牙，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说，先把老师送去医院治疗。
随后便腾出一只手来拨打联邦学生会的电话。
“老师您要撑住！！！”
然而少女的种种举措在我眼里却像是失真了出现重影，嘴巴一张一合，她的声音却与耳鸣纠缠在一起，让我无法听清。
日奈....是在说什么？
身体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不可控制般滑向崩溃，就连听力都受到影响了。
几乎是一瞬间，还没等我听清日奈的话，黑暗便己吞没一切，耳边只剩下寂静。
我知道我己经被强制退出游戏了。
“咳！”
回到现实的那一刻，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抓住，不断的抽痛，而肺部则像是有团火在里面，每一口呼吸都如针扎般的痛苦。
求生的本能让我迅速摘下来头盔，顾不得家里的无人，昏暗无光。
一把抓起面前桌子上自己配制好的药和放好的水，就着水和黑喑，一口吞下。
“咳！”
“咳咳！”
吞下药物的那一刻，脑海里那一首紧绷着的神经松开，但似乎是吞得太急，被噎住了，我不断地咳嗽。
咳着咳着，莫名的，泪水开始止不住地淌出，一滴一滴划过我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