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痛之后,我痉挛在地上,下身湿湿的,是血。
推轮床的护士吓疯了,赶紧把我给扶进去。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孩子没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虽然我自己受了苦,可还是扯断了我跟傅恒最后的牵连。
傅恒跟疯了一样,找人家医院的麻烦。
我回到病房的时候听到院长和妇产科的主任都过来了,估计是知道傅恒不好惹。
他们在争论,傅恒还在联系律师。
他们就在我面前吵,根本不把我当个病人。
我给吵得头疼,睁开眼睛叫了一句傅恒。
他立刻应了声,商人精明的本色尽显,对医院的人说:“我老婆有话说。”
我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把我推过去的人是你,撞上去的人是我,关人家医院什么事?难道你缺那万八千吗?”
傅恒的脸色可想而知,不过我不在乎,我只想休息。
大概面子过不去,他要给我办理转院
我发烧了,39度8,不适合转院。
这大概是傅恒最狼狈的时候,我昏昏沉沉之间看到他双眼密布着血丝,下巴胡髭很长。
有那么一丝报复的快感,我用自己的身体和孩子报复了他。
当然,我的心大概比他更疼。
不过我多半时间是不清醒的,身体就像放在火上炙烤,我想这大概就是离去孩子对我这个残忍母亲的报复。
病情稳定是24小时以后了,我的烧退下去,正迷迷糊糊的睡着,又听到了吵闹声。
难道医院的事儿还没处理好?
没等我睁开眼睛,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拉扯我。
我睁开发涩的眼睛,看到了王亚茹和我妈还有我姐姐。
这是不可避免的,我流产这么大的事儿俩家的人迟早要知道。
王亚茹还是端着她高高在上的款儿,就像我有瘟疫似的站在床头的位置,拉扯我的是我妈。
我的嗓子都要给烧干了,张嘴一声妈都没喊出来。
可是迎接我的不是安慰和心疼,而是劈头盖脸的巴掌。
我被打懵了,本来就弱不经风的身体更软了下去,她边打还边哭,“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轴?跟阿恒闹个别扭就把孩子打掉了,要是我跟你这样那还有你吗?当初我生你可是被罚款的,你爸大冬天的把家里的煤都卖了……”
每次都这样,她打我的时候总是哭哭骂骂,扯上陈芝麻烂谷子。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
我姐还是看不下去了,拉住她,“妈,你别这样,气坏了身子。”
这话说的。
王亚茹一直像看小丑一样看着我们一家,在我妈高低顿挫的哭声中威严的说:“林琅,我是不喜欢你,但是阿恒非你不可我也只好接受你。我自问我们傅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天天在家吃喝玩笑还把阿恒赚的钱贴补娘家我们都不说什么,可是万万想不到你竟然这么恶毒,自己的孩子都能下的去手,你妈妈教训的很对,你根本不配当个妈妈更不配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好像抓到重点了,傅恒说是我把孩子流掉的吗?
其实也对,我本来是要去流产的,不过傅恒最后人工助力,推了我一把而已。
我脸上冷冷的,没想到要去辩解。
她们难道不明白我为什么打掉孩子吗?一个个都追着我不放,怎么没有人去难为傅恒?
我妈当然是不敢,傅恒他妈是要维护自己的儿子。
我妈见我连个认错的态度都没有,便又要撕扯我。
我姐怕被王亚茹看笑话就拉住了她,陪着笑脸对王亚茹说:“婶子,琅琅都是给我们惯坏了。您放心好了,这次我和我妈一定好好说说她,让她把那些坏毛病都改了,等她出院去给您和叔叔道歉。”
王亚茹冷哼,“但愿她能听你们的,我看她那样子呀,还觉得自己有道理的很呀。”
我已经受够了她。
这女人明明知道所有的事实,可一味责怪我。要是以前我可能忍了,但是我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所以我不忍了。
“妈,我当然是有道理的。你把小三儿领到家里,傅恒也带着我的孩子跟小三一起吃饭,难道我还给你们傅家生孩子不成?你们不要脸,我还要!”
我太气了,手狠狠的抓住了床单。
王亚茹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
她气的浑身打哆嗦,伸出手指指着我,可到底要维持她贵妇的形象,哆嗦了半天才冲我妈嚷,“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赶紧给我领走,别侮了我们傅家的门庭。”
听她这样说我妈可吓坏了,在她眼里我是万万不能离婚的。这刚消停又来打我,“你这个死丫头,都说什么呢?花钱让你读大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么对长辈说话,道歉!”
道歉?想得美!
我哗啦推倒了床头便放着的吊瓶架子。
那东西是铁的动静很大,而且还连着我手上的针呢,顿时鲜血就从我手上流出来。
我指着门,大声对她们说:“滚,都给我滚!”
“疯子,混账,这样的女人我们傅家不要了。”王亚茹骂骂咧咧的走了。
我妈却犹豫着,她是个欺软怕硬的,看我这样就捂着头往后倒:“气死我了,死的我头疼,我这高血压。”
我姐揽着我妈就冲我喊,“你发什么疯,你不知道咱妈有高血压吗?”
我冷笑,滴血的手放在小腹上,那里一阵阵绞痛,就像有人拿着刀在戳。
看着我死人一样的脸色她们也害怕了,逃出了病房去。
我自己按了铃,有时候被人欺负也是一种动力,我可不想死。
我大出血,医生不敢埋怨傅恒,可是对我絮叨了半天。
我跟个木偶一样,一句话都不说。
丸子掐着傅恒不在的点儿来看我,跟她一起的是江一杭。
我也不奇怪,毕竟江一杭在追她。
丸子看着我死人一样的脸心疼的直哭,“琅琅,江一杭不是外人,有话你跟他说吧,让他帮你想想办法。”
以前我不想外人介入,现在我没法子了。
江一杭听了我的情况皱起眉头,“说他出轨你并没有证据,而且你没工作没房子,这样的经济条件根本争取不到孩子。”
丸子有些不高兴了,“所以才找你呀,不是说你多厉害吗?你给琅琅多争取点财产不就行了?”
江一杭又摇头,“傅家的公司我知道,法人是傅恒父亲的名字,傅恒是独子,腹肌房产什么的也都不是他的名字,你们能分割的财产也就是他的工资投资等收入,估计不会有太多。”
丸子傻眼了,“琅琅原来你这豪门夫人这么可怜。”
我却没在乎,“江律师,我想要的只是孩子。”
江一杭不太喜欢笑,面容总是绷得很紧,大概是职业关系,给人一种很威严的感觉。此刻他却对勾了勾唇,“能争取的还是要争取,你等出院我们再详细商量。”
丸子问我:“你出院住哪里?还是回你们家吗?”
我却不想看到傅恒,但又不能回娘家,一时很踌躇。
丸子拍了胸脯,“要不你跟我去住吧,我那里虽然小点,但我们挤一挤更暖和。”
这傻丫头,夏天暖和什么呀。
但是傅恒不让我去,他提前给我办了出院手续,把我带回家。
家里雇了个月嫂伺候我,一回家就喝到了清淡的鸡汤。
我没力气跟他闹,而且他这几天心情很不好,公司的事儿是一桩,他妈妈那天去闹的事是一桩。
我听他给家里打电话挨骂了,后面他摔了电话,嘱咐月嫂谁来也不准给开门。
他这是想要维护我吗?
可惜我不领情。
早干什么去了,他不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也不会发生病房里混乱的一幕了。
我是流产不是坐月子,所以休息了几天我便要出去走动。
月嫂拦着我,说现在坏了身体后半辈子就完了,还要给傅恒打电话。
我从回家后没有跟傅恒说过一句话,所以也不想再跟他纠缠,便答应了不出去。
其实月嫂是对的,我走几步就出了一身虚汗,这能逞不了。
晚上傅恒回家找我谈话,月嫂还是尽责的告诉他了。
“琅琅,你要出去干什么?”他站在床边,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我低头看手机,并不理会他。
他伸手把我手机给夺走了,“别看了,对眼睛不好。”
我不想跟他吵架,吵架需要力气,我没有。
拉着被子躺下,我背对他。
我听到了他的叹气声。
跟着我感到了床铺下压,他爬上床来抱着了我。
他的脸贴在我脖子上,低低的声音从那里扩散开来,“琅琅,对不起,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傅恒,够了,我听的太多了。
我不动,他却一直在说,说我们的过去,说我们的将来,还有蓁蓁。
蓁蓁一直在王亚茹那里,我也没有力气计较。
我感觉到脖子上湿湿的,还听到了傅恒细细的哽咽声。
他第一次跟我讲了和何优柔的开始。
他因为朋友的关系把她安置在公司里,却没有想到有一次出去应酬喝多了,她就爬上了他的床。
事后何优柔很洒脱,说都是喝多了不要放在心上,她完全一副欧美人的做派。
可是傅恒心里不好受,他几次想跟我坦白,却又害怕我不能原谅他,就压在了心里。
可是这种事只要俩个人在一起,有了第一次就难免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