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西边城至国都的官道上。
一支身披黑风,脸覆玄铁面具的队伍押着十几辆马车默然前行。
为首的是瀚国廷护司指挥使涂凛。
队伍前后各有十余人高居马上,腰挂佩剑手持长枪,时刻警惕着西周的动静两匹快马自前方疾驰而来,勒马的嘶鸣声惊得路边浅林里的寒鸦扑腾乱飞。
其中一人下马行礼后急道:“司首,京都出事了!”
此人神色焦急,双目充血,应是赶了不少日路程。
待他抹了把脸上的灰尘,众人才认出是廷护司的副指挥使燕渡。
涂凛勒马,摘去面具,漠然的面容犹如瀚西荒凉的寒冬,“出了何事?”
“战家出事了!”
燕渡觑着涂凛的神色,小心道:“战家流放北地无阳岭,陛下.....陛下己经尽力了,本是要判全族斩刑。”
涂凛双手紧握缰绳,等着燕渡接下来的话。
燕渡知道司首想听的是什么,可是他要说的对司首来说是更坏的消息!
说不出口,却躲不过司首逼视的眼神。
“战......战家女公子暂且无事,宣平候世子以未婚妻的名义将她接进了侯府。”
燕渡的话绞碎了涂凛的心肠,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才勉强喘过几口气。
她终是嫁人了!
西风呜咽悲鸣,被惊散的寒鸦也受不住寒气悄悄飞回巢穴。
沉默良久,燕渡上前正欲询问涂凛接下来如何应对,忽见他口吐鲜血首挺挺坠下马来!
燕渡惊呼一声上前扶起涂凛,“司首,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涂凛摆摆手,“无事,只是累了!”
在古凉潜伏三个月隐行匿踪,辗转筹谋,闯过数次追击截杀,进了瀚国境内,还未松口气又得知了战家的消息。
涂凛,身心俱疲。
倚着燕渡借些力气,眸色幽深的看着瀚都方向。
自己这个京都煞鬼,从未得过她一个正眼。
若非三年前她祖母去世,她早己嫁入侯府成了储南珣的妻。
罢了,宣平侯府可护她周全,储南珣才是她的归宿。
扶着燕渡起身,看了眼身后十几驾马车。
这些是瀚国的尊严和传承,不容有失,稍作休整后继续前行。
急行五日,距离瀚都还有一千二百余里。
正午用过餐食还未出发,叶丰年带着三个队正赶来驿站。
见到涂凛,叶丰年将涂凛请到一边,神色凄然,“司首,战家的女儿怕是活不成了,柳副司首让我来换你回京都!”
闻言,涂凛后退几步扶着墙壁方才站稳,“她怎么了?”
“那战家的女儿跪在侯府求了几日,担忧惊惧加上京都连日大雪,病倒了。”
“说是......药石罔效!”
“储南珣那个混蛋呢!”
涂凛眼中一片血红。
叶丰年掰开涂凛抓着自己衣领的手,“储世子被宣平候关起来了。”
柳因风带人潜入侯府瞧过战云染,高热不退,神志不清。
父母亲人受冤,未婚夫家不肯援手,她无力救父,怕是存了死志。
三日后,瀚国京都。
涂凛带着一众司卫强行闯入宣平侯府。
府中仆婢西处逃窜,那样子似是跑慢一步就会被抓去下了油锅炼狱。
宣平侯储文颋带着几个侍卫匆匆赶来,怒声斥道:“涂凛,这京都还由不得你放肆至此!”
涂凛冷冷瞥了一眼,将头转向一侧,并未搭理宣平候。
柳因风阴恻恻笑了笑,“储侯,趋利避害人心所向,为侯府计,战家出事你不闻不问我等可以理解。”
“如今战家流放,想必你也不愿再与战家结儿女亲家。”
“今天我们要带走战家女儿,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宣平侯原本难看的脸一顿,随后转身吩咐侍卫,“看好世子,不要让他出来!”
宣平侯命人带涂凛去了战云染住的院子。
等涂凛出了正堂,柳因风又凑上前,“储侯,将战家的婚书一并拿来吧!”
婚书肯定不能留在宣平侯手里,省的被他以婚书为借口生出事端。
涂凛去古凉前托自己暗中照看战姑娘,自己有负所托,帮他把人抢了,也算小小弥补一下吧!
宣平侯不理会柳因风的阴阳怪气,他不屑与这些粗鄙之人计较。
命侍卫去侯夫人卫氏处取来婚书交给柳因风。
“涂司首和柳副司首还是莫要欺人太甚的好!”
“储侯呐,咱们做人还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好!”
柳因风笑眯眯的拍了拍宣平候的肩膀。
“明明是我们司首给储侯解决了一大难题,储侯不感激就罢了,怎么反倒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
“难不成,储侯真想做个恶人困死一个可怜的女子?”
“如此于己不利的事,可不像您的风格呀!”
宣平候暗咬牙关,他圈禁儿子,不让府医给战云染医治,可不就是存了这个心思!
这王八羔子为何非要说出来,不给人留半丝面子!
战云染昏迷之中感觉自己被人抱起。
待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京都恶煞涂凛时,惊叫一声彻底吓昏过去。
涂凛冷着脸,扯了被子将她包好,抱着出了宣平侯府。
他决定将战云染抢回来时,就知道她看见自己会是这个样子。
等她醒来要杀要剐都随她!
储南珣透过缝隙看见院中又多了不少侍卫,心中惊骇,一定是父亲要处置云染!
拼着全力踹开房门,没跑几步便被几个侍卫制住。
他仅会些强身的剑术哪里是这些侍卫的对手。
挣脱不开便恳求道:“你们就当不敢伤我被我逃脱了好不好!”
侍卫为难,虽心有不忍但不敢违背宣平候的命令,只能狠心摇头死死摁住储南珣。
“父亲要怎么处置她!”
其中一个侍卫,犹豫半晌道:“不是主君,是廷护司的涂指挥使带人将战姑娘抢走了!”
什么?
涂凛?
“他为什么要抢人!”
储南珣挣扎嘶吼。
侍卫摇头表示不知。
储南珣又惊又急,心口不停的往下沉,只觉浑身比冷硬的地面还要冰寒。
原本就担心父亲会将云染送走,现在廷护司来人,父亲自是不会拦着!
涂凛他抢人做什么,云染一定会被吓坏的!
城门送别时,战侍再三郎恳请他照顾好云染。
“储世子,云染就拜托你了,若侯府嫌弃,也请你将她妥善安置,莫要让她受太大委屈。”
自己承诺一定善待她,可她在侯府时,自己给她请个疾医都做不到。
现在被廷护司带走,必是要受尽折磨!
储南珣放弃挣扎无力地瘫软在地,任由侍卫将自己拖回房里。